便宜。就如同當年單于的平城之圍,到如今,我們該回去了。”
“是啊。”蒂蜜羅娜重複道,目光復雜,像是不捨,又像是釋然,“我們該回去了。”
渠鴴從妹妹王帳中出來,在軍營中走了一會兒,心情有一些蕭瑟。
這一次匈奴犯吧的戰事,由寧瘀氏劉擷提出,最初不過是被龍城的匈奴貴族當做一個笑話:漢人送來了這位楚國公主和親,以求保住兩國邊境安寧,結果偏偏是這位漢公主提出來的攻打漢朝。卻在沉滯了一陣子後,又被重新提起。當時渠鴴雖然有些心動,卻出於對妹妹蒂蜜羅娜的考慮,保持了沉默。
整個龍城,除了他,大概不會有人知道,這位美豔的大瘀氏在這件事中起了多少作用。
和胞阿蒂在一起這麼多年,他發現,他還是無法完全看懂這個妹妹。
這樣子回去,當是可以向單于屈普勒回報了吧。
他少年成名,南征北討,戰況斐然,這次卻在南邊漢土上栽了名頭。統帥三路大軍大舉犯漢,雖然前面也得了一些戰果,卻在最後,還是被漢人堵在句注山,不得前進。
漢人,渠鴴在心中沉吟,果然是像阿蒂所說的,是一個善內鬥,但足夠聰明的,龐大的民族。
阿蒂剛才在王帳中說的話主忽然又在腦中想起:“孟英他,就有一顆聰明的腦子。”不由在心中生了點好奇,吩咐道,“領那個漢家小子過來見我。”
軍營一隅的帳篷中,張嫣聽著面前匈奴親兵傳達的左谷蠡王渠鴴的召見,低下頭去,將袖子下的拳頭攢的很緊。
孤身身處敵營,又是女扮男裝,她自知自己要保證安全的話,便不能夠引人注目,於是每日裡用粟米汁塗面,掩去晶瑩的肌膚光澤,同時將自己的外貌儘量整的灰撲撲的,力求成為能夠一眼融為人群中的一個小灰點,並且足不出戶,一直待在這頂阿蒂安置她的帳篷裡,只在偶爾蒂蜜羅娜邀請的時候往蒂蜜羅娜的住處走一趟,除此之外,不多說一句話,不多行一步路。
——她自認自己已經夠低調了,卻沒有料到,前腳蒂蜜羅娜才提出說媒的事情,後腳,這位往日裡一直陌生的匈奴左俗蠡王便表示出對自己的興趣。
阿蒂,你究竟想把我逼到什麼地步?
沒關係,張嫣閉了閉眼睛,她最懂得形勢比人強的道理,該低頭的地方,也不是一定要仰著頭去死。
“稍等一下,”她淡淡道,“我收拾一下就過去。”
渠鴴抱著胸,皺眉在一射之地之外看著那個遠遠走過來的漢家少年。這樣單薄靦腆的男孩子,真的有阿蒂所說的那樣聰明的腦袋麼?
張嫣走到渠鴴面前,低頭行了一個漢家揖禮,“見過左谷蠡王。”聲音清冷,帶豐堅冰一樣的碎度。
渠鴴慢慢的笑起來。
至少,這個少年身上有一種折不斷的氣度。
“你叫孟英?”他的目光大大咧咧的將她從頭看到腳。
“是。”
“聽說三年前你在長安城曾經救過阿蒂瘀氏,因此,閼氏給了你一面令牌,你這才憑著令牌從雲中城來到匈奴軍中?
張嫣在沒有人發現的角度撇了撇嘴,”阿蒂瘀氏既然這麼產,便是吧。”
渠鴴哈哈大笑,“跟我來,讓我看看你有什麼能耐。”丟下一句話,轉身大踏步的走開。
北郡的深秋,早晚已經風寒入骨。張嫣身形在女子中算是纖瘦的,扮作男子便更顯單薄,於是穿了厚厚的灰色夾襖,將屬於女子的所有曲線全部隱藏在寬大的綿絮之中。
渠鴴回過頭來,“會騎馬麼?”清晨的陽光在他黧黑的面上灑下一層金色的光輝。帶有一種陽剛的色澤。
“會。”
“好。”渠鴴將手中的馬鞭扔給她,“挑一匹馬吧。”
“王爺。”張嫣愕然,“在下沒有什麼值得你在意的地方。”
你實在不必在我身上花費功夫的。
“少廢話。”渠鴴興致盎然,豪氣道,“跟我比一比吧。”
……
對於張嫣而言,馬術這種東西,只是生活中的休閒而非重要技能——只要練到不會在遊獵時拖累人的水平就可以了,遠沒有精通的必要。從小到大花要馬術身上的時間有限,與自幼長在馬背上的渠鴴更是天差地別。
“嗖,嗖,嗖。”幾支箭從遠方射來,幾隻野鴨野兔從棲息的灌木叢中驚惶的飛出來,來人的箭矢勁力明顯不足,且方向飄忽,紛紛墜落在地,唯一一隻沾著邊的,卻是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