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
。不禁苦笑,淑君妹妹,你究竟惹了什麼樣的麻煩呀!心態複雜。
水車在林光宮南的一處宮室之前停了下來,馬伕下了車,自有青衣宮人迎上來,問道,“一路順風麼?”
“順風。”馬伕恭敬答道,將泉水搬下來。青衣宮人拉開隔層木板,笑道,“趙郎君,請出來吧 ”
趙覃下得馬車的時候,正是太陽初生之時。迎著初升的朝陽,光燦萬丈,照在故泰宮殿之上,高臺樓閣,重簷四阿,巍巍峨峨,綿延方圓半里。
“請趙郎君入觀等候,”青衣宮人揖拜道。
趙覃抬起頭來,微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這座宮殿,高懸的匾額之上,鐫著三個古樸的銅綠籇字:鳷鵲觀。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忽聽得殿外雲板敲得一敲,宮人噤了聲迎出去。不一會兒,鳷鵲觀的門被從內到外的開啟,內殿的簾子張起來,一個尖細的聲音揚聲道,“聖駕到。”
青年男子走進殿來,玄色的裳裾覆蓋著腳上同色絲履,其上隱線繡著九章圖案,山鳥蟲魚,威嚴而莊重。
趙覃帶著一種不可置信的驚駭,以及更深一層連自己也不能相信的一種竟然如此的瞭然,拜伏下去,“臣趙覃,見過陛下。”
殿中,皇帝靜默了一會兒,輕輕問道,“她……好麼?”
趙覃輕聲答,“臣是正月末與淑君妹妹分手的,當時她雖然看起來瘦削了點,但一切都好。”
皇帝重複了一聲“淑君”,走到上首,掀開裳裾坐下來,聲音淡淡的,“妹妹以後就不要叫了?論起來……你還要叫她一聲表舅母呢。”
一時之間,巨大的驚駭衝的趙覃目瞪口呆。
從鬱至以來這段時間的種種經歷,已經讓他有所認知,那個當初在榮陽道偶然逢著的小表妹,不是一位簡單的人物。可是,終極他所有的想象力,他也無法去想,她居然是大
漢皇后,魯元長公主之女,天子劉盈之妻張嫣。
“怎麼?”皇帝冷笑,“你敢夾帶她出函谷關,卻連她的身份都不知道麼?”
“臣只以為,”趙覃訥訥,“她是呂家的表妹。”
“蠢貨,”皇帝振袖而斥,“連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你就敢帶著她出關?”
趙覃只覺得冷汗浸透衣衫,伏拜在地不起,“臣萬死。”
難怪如此。
難怪袁何在鬱至縣找他的時候不願驚動官府,難怪一路之上他對淑君的身份諱莫如深,在知道張嫣的身份之後,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畢竟誰又能想到,那個本應好好的待
在未央宮的大漢最崇高的女子,卻已經潛居江湖之遠?誰又能想象,天子花了這麼大的力氣,這麼大的動作,只為了尋找自己妻子的下落
“還請陛下恕罪,”趙覃只覺得自己的口中泛起一絲苦味,然而此時此刻,他不得不勉力辯解,“臣當時,實是不知道娘娘的身份。”否則,再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會做出
這種事情來。
皇帝彷彿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惱怒平息下去,靜靜問道,“將你遇到她之後的事情,跟朕細講一講吧。”聲音帶著一種很深的疲憊。
“……覃是在榮陽道上遇到表——娘娘的,當時她與一對夫妻通行,扮成男裝,乘坐一輛牛車。”
自張嫣匿隱而去半年之後,劉盈第一次聽到了她的確切訊息。一時間,胸臆間如哽了千斤巨石,有深深的想念。
“一對夫婦?”
“是。”
“可知他們是什麼人?”
“那男的是這些年江南有名的遊俠孟觀,女子便是他的妻子韓氏。據說娘娘對他們夫婦有恩,因此他們便護送娘娘以報恩義。”
劉盈微微瞌目,“孟觀?”
“是。”
他不再追問,續問道,“後來呢?”
“榮陽道上一直有些不太平,正巧那日,便有一夥山賊攔路劫道臣自幼習武,自詡路見不平當拔刀相助,便上前幫著打退了那夥山賊。之後和娘娘敘話,才知道,原來彼此還
是親戚。”
當日榮陽道上之事,早已經過去多時。而後來,趙覃既已平安攜阿嫣出了函谷關,便可知當日自然無事。只是到了如今,皇帝聽著妻子當日遇著山賊的事情,尚覺得心旌微跳
,攏在袖中的手微微發抖。
當時,那個少女穿著一身男子直裾衣裳,立在一旁,聽著他與孟觀相互介紹,杏核形的眼眸忽的一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