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張嫣眼睛亮了亮,問道,“削藩之事,兩位丞相怎麼說?”
自去歲秋八月,相國曹參去世,劉盈遵先帝遺意,以陳平,王陵為左右丞相。
劉盈愈皺了眉頭,“母后倒是支援朕。只是兩位丞相,陳平含糊其辭,不肯定論。王陵卻鮮明反對,以諸侯王為天子骨肉親之故,朕不可負義於諸侯。”
就知道如此。張嫣撇撇唇。
呂后是太后,自然為自己的兒子考慮,願意將天下諸侯收歸於帝室手中。朝臣卻不免考慮諸侯王手中的軍隊。若削藩一個不慎,令其群起叛亂,該要打地仗卻是他們這些朝臣去打。
各諸侯王已經享用了這麼多年的好處,誰願意把吃到嘴的肥肉給吐出去。
“我有一個主意哦。”張嫣笑笑道,“可以先在諸侯王中拉開一道口子。先拆開齊國。陛下亦可不傷於兄長情感。對天下也不至於有負義之名。”
“哦?如何?”劉盈微笑問道。
“就是,推恩。”
“齊王不是為小兒子要封地麼。這恩典陛下自然是要給的。不妨再給的大一點。齊王共有十三子。準其將他名下七十城分給自己地所有兒子,除世子章繼為齊王外。其餘皆封為侯。”
齊國是大漢最大地諸侯國。高帝當年對這個庶長子極為偏愛,將齊魯七十餘地分封給了他。凡天下能為齊語,皆為齊民。實在是權勢太大,趁此機會將齊國削弱下十數個城來,對漢廷沒有壞處。
劉盈起身走了幾步。想了想,道,“善。只是其餘諸子還是封王吧。見張嫣張了張口,劉盈搖頭道,“阿嫣,朕自然知道你的法子更好。但諸侯王不是傻子,太吃虧地事情,他們不會幹的。更何況,皇兄是我兄長。我也不希望他在最後一段時光還要因為此事太過勞神。”
“暫且先如此吧。此次若真能把齊國分出十二小國。對大漢而言,已經是好事了。此推恩之法。朕思量思量,日後方用再是。”
張嫣於是不甘心地點了點頭。
辛丑,在遙遠的齊國臨淄,齊王劉肥病逝,終年四十五歲,諡為齊悼惠王。
齊王世子劉章繼承王位。同時封悼惠王子劉章為虛王,劉志為濟北王,子劉闢光為濟南王,子劉賢為川王,子劉為膠西王,子劉雄渠為膠東王,子劉安為東平侯,子劉罷軍為山陽侯,子劉寧國為臨邑侯,子劉信都為陽阿侯,子劉將閭為楊虛侯。
齊王一門七王五侯。朝廷兵不血刃,削弱了齊王的十一個城邑。
這一日,劉盈回到椒房殿後,正聽見呂后遣人來傳召張皇后,明日去長樂宮覲見。
他見張嫣苦了一張臉,不由得笑問道,“母后不是很疼你麼,怎麼你最近怕她怕的像老鼠見貓似的。”
有本事你去試試。
張嫣腹誹道,明明夫妻關係是相互地,可呂后卻似乎認為兒子更應該注重國家大事而不是後宮瑣事,暫時沒有去煩擾劉盈,卻將火力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
她不是不想依了呂后的意思,但是她也不能把劉盈綁在自己床上硬來吧。
她不想提這個話題,於是問道,“齊王之事如何?”
劉盈於是笑道,“說到這個,朕還要好好謝謝阿嫣你呢。”
“唔,”張嫣沉吟道,“這麼說,是我的法子有效了?”
“自然。”
“那我可否要個賞?”
劉盈奇道,“阿嫣想要什麼朕沒有答應了?還要特特討這個賞的名義來行?”
她嫣然一笑道,“我在椒房殿待的氣悶無聊,明日你讓我去宣室殿陪你一天可好?”
張嫣在宣室殿東廂之中磨墨,忽聽得室外劉盈提高了聲音,問道,“此話當真?”聲音冰寒,幾乎不似他所出。不由訝異。
“臣不敢欺瞞陛下。”
劉盈站了一下,道,“你先退下吧。此事不準再有他人知曉。”
張嫣進去的時候,殿中只餘劉盈一人,面無表情,按在闌干上的左手卻青筋畢露。
她認識他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個模樣,不由得有點害怕,小聲喚道,“舅舅?”聲音微顫。
他怔了怔,方回過神來,看張嫣面色微微惶急,顯是有些害怕,心中不忍,拍了拍她的手道,“阿嫣,這兒的事朕一個人就行。你先回椒房殿吧。”
“我……”張嫣張了張口,雖不明所以,卻還是道。“既如此,阿嫣先回去了。”
待張嫣離開以後,劉盈翻揀了宣室殿案上,召來韓長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