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吉卦?”劉盈驟然生疑,“莫非鳴雌亭侯已受了太后授意?”
“陛下,”裴襄面現微怒,強抑道,“陛下此言就是有辱家姐了。臣也曾就此問過母親,家姐說她只是一個相師,不是陛下和太后的朝臣。她只認天命,不聽君命。太后不能令她說個吉字,陛下您也不能讓她違心說婚事大凶。卦象如此,天意無可奈何。”
劉盈頹然坐下,無力揮手道,“你下去吧。”站在未央宮雄偉莊嚴的北司馬門雙闕之下,許襄將手搭在眉眼之上,看天邊雲腳密佈低沉,像是要下雨的徵兆,如他茫然的心機。他想起西荇山上長姐的諄諄告誡,又想起六年前食肆中驚鴻一瞥的稚弱女孩,許多人看來她不過是個不知世事的孩子,世上不會有幾個人知道,她心思縝密,佈局高明勝過鬚眉男兒,這樣一個女孩會受制於匈奴,而在這場婚事之中一言不發,他是死也不會信的。那麼,她允下這樁婚事,只是她的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啊,他回過頭看蒼茫未央,在暮色中它盤踞如臥虎睡龍,沉默如洪荒巨獸。
許襄嘲諷一笑,要下雨了,他要趕在雨前早些到家。
宣室殿中。
年輕地惠帝徙足而坐,襟發散亂。
“長騮,”他在黑暗中微微仰首,眸色微赤,“你說,”他頹然道,“連鳴雌亭侯卜的卦象都這麼說,朕是不是,真的不應該再堅持了。”
“陛下,”長騮一直陪在他的身旁,聞言想了想道,“奴婢也不知道您該如何抉擇。不過奴婢想,倫理不可違,母命不可違,天命不可違。如今天命和倫理相互抵消,陛下便不要多想,聽從太后地意思就是了。”
“再說,”他的唇邊現出微微的笑紋,“張娘子聰慧又可愛,當皇后也沒什麼不好的。”
“朕知道阿嫣很好,可是………”惠帝伸出雙手捂臉,不再說話,喉間逸出一聲似哭似笑的呻吟。
辛酉日,命丞相參,太尉勃,宗正劉禮,前往長安尚冠裡宣平侯府,為帝納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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