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有些無奈,把推進器暫時關閉,藏到身後,然後划水遊向它——水母沒有明顯的受驚徵兆。看來是怕推進器的光,不是怕她。
現在終於可以安靜地欣賞大水母了。
白榆又湊近了一點——反正她身上自帶防禦罩,也不怕被蜇的中毒。加上對它的好奇,她就這麼毫無畏懼地游到只隔半米的地方,和那隻大水母安安靜靜地“對視”。
水母活躍起來。它在海水中舞動,像在跳一場永不落幕的幻夢。
突然,水母向她抬起了觸鬚。
那像是個預備捕食的動作,又好像不是。
細長的觸鬚在碰到白榆的身體之前,又安靜地、黯然地落下。像是舞者在她面前旋轉一下裙襬,但實際上裙襬掀不起實質的風,也無法給觀眾帶來傷害。
美麗、脆弱、危險……頗具矛盾之美的生物讓白榆萌生出一種“要不把它撈走帶回去養”的想法。雖然這個想法僅在腦海裡停留一瞬,就被打消了。
只用胳膊和腿划水實在太累。白榆看夠了水母,毫無留戀地轉身,掏出水下推進器,開始上浮。
和下潛時的步步新奇相比,上浮是個略顯漫長的過程。白榆百無聊賴地感受著水從她身邊緩緩流過,突然有了種被人盯上的感覺。她回頭一看——
那隻水母什麼時候跟上來的?
……
另一邊。琳·列娜西皺著眉步入一個安靜的房間。
房間的正中央放著一張大床,重重的帷幔被放下,只有許多電線連線著的醫療儀器在滴滴輕響。
琳的父親,一個長相與她十分相似的金髮omega正坐在床邊。他正以一種幾欲破碎的哀婉表情看著床上的人。
床上昏睡著一個俊秀的黑髮少年。
他雙眼緊閉著,露出來的雙手纖細過了頭,臉頰蒼白得幾乎透明。
“怎麼回事?”琳問道,“寧迦的病情不是已經穩定下來了嗎?”
“醫生說,是他自己陷入深眠不肯醒來。”琳的父親低低啜泣一聲,“他們幾乎監測不到精神力波動了……”
琳心急如焚,看見父親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更是生氣:“那你也不能把醫生全給趕走,萬一病情又有變化呢?”
“還能有什麼變化?他的精神力都不見了,不是變成植物人就是——”
“那也不是你說了算。”
琳幾乎已經猜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她的弟弟病情惡化,醫生提前通知最壞結果,他父親受不住,就把人給轟出去了。
“趕緊把醫生帶回來。”琳伸手摁了摁發漲的眉心,吩咐僕人道。
僕人戰戰兢兢地領命,離開的時候順便輕輕掩好房門。
沒有外人在場,琳的語氣也不客氣起來:“寧迦快死了,這不是正遂你的意,你現在惺惺作態給誰看?”
“……你怎麼能跟父親說這種話?”男人感到不可思議,紅了眼眶,海水藍的眼眸氤氳著水濛濛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