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每一次的痛都想象成是林林向她走來的腳步,那些痛便淡了許多,到後來,她甚至盼望林林的腳步能邁得大些大些再大些。
林紅就這樣走進了她的婚姻生活。
婚後的林紅回過幾次龍鬚鄉,她堅決不接鄉下的父母弟弟到城裡來,卻為他們在村裡建造了第一幢兩層小樓,村人們四處傳說林紅嫁到城裡過上了幸福生活。安排好家人,林紅最初有過一段時間的迷惘,她不知道婚姻生活對於她,除了每月一次去監獄與羅成同房外還有什麼意義。
在監獄裡,她試圖與羅成交流,婚姻終究是婚姻,無論它在質上有什麼不同,終究將要伴隨著她的一生。而羅成從林紅身上下來似乎便失去了所有的興趣,他對林紅的不屑表現得那麼直接強烈。
羅成說:“別跟我說話耽誤時間,你得明白你是幹嘛來了。”
林紅說:“我們是夫妻了,夫妻之間就不能說些話了嗎?”
羅成低低罵了句什麼,說:“別跟我來這套花活兒,我們家老爺子給了你多少錢?”
林紅不說話了,臉兒冷到了極致。羅成還不罷休,繼續說:“知道你從鄉下來的,在城裡混不容易。老爺子從哪兒把你找來的,賓館、舞廳還是小旅館……”
林紅沒等他說完一巴掌就扇到他臉上去,狠狠罵一句:“去你媽的!”
那是林紅第一次罵髒話,她只覺得面前的男人簡直跟畜牲沒什麼兩樣。那一次的結果是羅成山樣的身子又重重地壓下來,林紅掙扎了一會兒,便像一截木頭樣任羅成動作了。
這些事林紅當然不能跟羅書記與金老太講,但她是個心思縝密的女子,她不得不在很多空閒的時候盤算自己的將來。與羅成的婚姻既然只是一種物的交換,她已經交出了自己,那麼,她必然要得到自己的物才算公平。她並不懷疑在將來的某一天,羅成會走出監獄,但那時,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絡紐帶都將不復存在,那時,她還能把握些什麼呢?
後來再去監獄發生的事,更讓她堅定了自己的念頭。在親情公寓內,林紅只是羅成發洩的物件,她需要在腦子裡一遍遍想著林林對她的召喚才能忍受羅成粗魯的動作。
那一晚,她又看見林林在落滿陽光的松林裡向她招手,她恍惚了一下,林林便不見了,她目光四處逡巡一番後,看到窗簾露出了一條縫,縫後面直射進來許多讓她窘迫不安的力量。等她看清窗簾後居然會是無數雙眼睛時,她驀然驚叫一聲,大力推開身上的羅成,用毯子蓋住了身子。
羅成回頭看看窗簾,不在意地笑笑,上前一把扯下林紅身上的毯子,並且抓住林紅強迫她面向窗簾。羅成說:“那都是我哥們兒,他們在這裡沒少照顧我。他們好久沒看到女人了,不要說女人,母豬他們都沒看過。”
林紅拼命掙扎,像個悍婦樣又抓又咬,不知在羅成身上留下了多少牙印與傷痕,但那次,羅成仍然面帶微笑地向窗簾外展示著林紅的身體,直到外面響起管教的一聲喝斥。
下次再到監獄來,林紅跟管教反映了在親情公寓幹活的犯人偷看的事,管教幹部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親情公寓的窗簾果然自那以後嚴嚴實實的不再有一點縫隙,但羅成又來新花樣了,每次林紅走時他都要留下林紅的內衣。林紅要面子,不想臨走時吵吵鬧鬧驚動管教,所以每次來都要在包裡再準備一身內衣。林紅想到自己的內衣被許多雙手傳遞的過程,立刻便會有了想嘔吐的慾望。
就這樣一年多過去了,林紅仍然每個月按時到監獄去,但她和羅成之間的關係卻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記不清是哪一次了,關上房門的羅成迫不及待撲向林紅,卻被林紅一聲大喝止住。
羅成有些疑惑自己怎麼會聽了林紅的話,他想狠狠地把面前的小女人掀翻在地,然後像以前一樣狠狠地折磨她,可這一回,站在他身前的林紅身上居然多了種讓他不敢冒昧衝動的力量。後來他當然知道這些力量源自何處,他打心底對這些力量不屑一顧,可是,面對林紅,他終於再也不能像以往那般飛揚跋扈了。
這時的林紅已經習慣穿些質地爽滑剪裁得體的套裝,她的頭髮剪短了些披在腦後,原來冰冷的臉上這會兒也帶上了些習慣性的微笑。林紅隨隨便便往那兒一站,你根本感覺不到這個小女人除了漂亮跟別的女人有什麼不同,但當你想侵犯她或者想要仔細些探尋她,她的微笑便會在瞬間生出種懾人的威嚴來。羅成這輩子見過的大人物多了,但偏偏只有林紅此刻不經意的威嚴讓他膽怯。
羅成感覺到了羞辱,自己怎麼會對這個鄉下來的女人膽怯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