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笑卻沒有笑出來,唯有悽然和苦澀滯留在嘴角,聲音已然嘶啞:“早死早超生,你還是快點動手吧。”
顧還卿心平氣和的搖了搖頭:“你既然不跟我打,我也不會動手。”
“不想為他討公道了嗎?”姬十二終於輕笑出聲,深深幽幽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悲慟,語氣卻帶點自嘲與微諷:“那他不是挺冤的?”
顧還卿重重的吐出胸中的一口鬱氣,悄然攥緊雙手,憑指甲刺近掌手的肉裡,滋生出一股尖銳的痛意,好像這樣才能凝聚所有勇氣,支撐她說出接下來話:“冤也好不冤也好,他既然認識了我,說不得也只好受著,用他自己的話說,是他學藝不精,怨不了別人。他既然都想得開,我硬要追究也無多大意思。我其實只想告訴你一件事……”
她頓住話頭,仰頭眺望遠方,若蝶翼的豐盈長睫不受控制的扇動幾下。
姬十二的目光凝在她臉上,手情不自禁的抬起,他喜歡用手指撥弄她的濃黑的長睫,可早失去了這樣做的資格。
他慢慢的縮回手,神色愈見灰敗,眉宇間蘊滿難言的痛楚。
顧還卿幾經醞釀,臨時起意的腹稿已成,便慢慢地道:“我想說,你往後不必為我的婚事多方操心了,我已經決定了,若宮少陵願意娶我,我便嫁給他。”
姬十二垂頭按胸,灰白的唇角不住的顫抖,半晌才發出氣若游絲的聲音:“你……一定要這樣嗎?”
“我考慮過了,這樣很好。”顧還卿硬著心腸,盡力不去看他:“至少我不用懷疑他別有用心,對我另有所圖,而一旦我落魄,我也不用擔心他拋棄我。”
“那他若是……”
“若是什麼?”顧還卿雲淡風輕地反問。
她彷彿知道姬十二要說什麼,輕輕地道:“倘若他又跟人比武,然後被人失手打死,或者因其它不測意外殞命,慘遭橫死……那也沒什麼,我依然嫁他。”
她盯著姬十二,語速加快,以此表明自己的決心:“橫豎他因我而死,是受了我的拖累,我大不了賠他一命,再不濟也要賠上一輩子,替他守……”
“別說了!”姬十二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打斷她,半躬著頎長的身軀,捂著胸艱難地喘氣:“你別說了……你要我怎麼樣都可以……好,你要我不再幹涉你的事,我以後不管便是;如若你要我娶別人,我娶就是……”
哀大莫過於心死,他大約是忍到了極限,除了有濃濃的哀傷從他眼中流洩出來,神情和語氣竟漸趨平穩:“你說這麼多,做這麼多,無非是想讓我死心;無非是想跟我撇的乾乾淨淨。”
他一臉淡漠望著顧還卿,波瀾不驚地宣佈:“恭喜你,顧還卿,你成功了。”
顧還卿心裡泛起了一股莫名的哀傷,這一瞬,也不知是胸口還是心臟好似裂了一道縫,生生的疼,涼颼颼的,不過尚可以忍受。
她眨了眨有些酸脹澀痛的眼睛,努力揚了揚眉,語氣涼薄地道:“那好,很高興我們能達成共識,那麼,從今往後,你我各不相干,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會有你的如花美眷,我也會有我的似水流年。以後見面若能互道一聲安好,那自然是好,若不能……請你對我視而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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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徹底決裂啦?”何以春問軒轅黛:“鬧成這樣,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莫可奈何吧。”
她們兩人此刻藏身在一簇簇搖曳生姿的月季花旁,為了偷窺成功,她們兩個也是蠻拼的,都不怕被刺扎到。
軒轅黛沉穩冷靜地點頭;“要大徹大悟,必須置之死地而後生。”
雖說結局是令人滿意的,何以春心裡卻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嘆了一口氣道:“冤孽,只希望這是他們最後一次扯皮,以後若真像還卿所說的那樣,也挺好。”若每次都這麼傷筋動骨,那可真叫人受不了。
“散場了,我們也走吧。”軒轅黛拍了拍何以春的肩。
何以春一抬頭,場中那兩人,顧還卿已孤憐憐地一個走遠,姬十二卻如魔怔一般佇立原地,久久沒有反應。
她越看越不對頭,忍不住皺眉,然而就在此刻,姬十二高挑的身影毫無預兆地轟然倒下,如玉山傾倒!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正要掠出,卻見軒轅黛輕盈曼妙的身影已從花叢中彈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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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還卿再次去見宮少陵,是專程去向他告別,並給他帶了一些藥材過去,讓他好好調養身體。
她嘴上說要嫁宮少陵,實則只是為了讓姬十二徹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