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錯?”
“我不喝,”亞當對她說道,“等這些開始發作的時候,我可以照顧你們倆個。”
佐伊對著我轉了轉眼睛,彷彿這是她聽到的最荒謬的事情了。
“我以前嗑過藥的,”佐伊告訴他,“我們不需要一個保姆,你可以放心。”
我看著亞當的背影,他在倒水,攪拌。湯匙和杯壁碰撞發出的叮噹聲讓我聯想起從前,睡覺之前爸爸給我和卡爾調製可樂,他也會像這樣充分地攪拌。
“要是我們做了什麼蠢事,你可不能嘲笑我們。”我說道。
他背對著我,扭過頭對我笑著,“你們不會的。”
“那可不一定哦,”佐伊說,“你又不瞭解我們。我們可能會變得很瘋狂。泰莎已經列了一個清單,她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呢。”
“是這樣嗎?
“佐伊你閉嘴!”我警告她。
佐伊重新在桌邊坐下,“啊哦。”她嘆了一聲,但她看上去一點歉意也沒有。
亞當把杯子端過來,放在我們面前。水霧繚繞,聞起來有點噁心——像是硬紙板和潮溼的蕁麻的味道。佐伊把身體往前傾,靠過去聞著杯中的氣味。
“看上去好像肉醬汁!”
亞當在佐伊身邊坐下,“沒關係的。相信我。我加了一根肉桂棒進去,讓味道甜一點。”
佐伊聽了,又朝我轉動著眼珠。
她嘗試###地喝了一小口,嚥下去的時候臉上一副很誇張的表情。
“全喝掉,”亞當說,“喝得越快,發作得也越快。” 。。
我死之前 十四(3)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是亞當看上去鎮定自若,這給了我一些安全感。他的聲音是唯一清晰確定的。他說快喝了吧。於是,在他家廚房裡,在他的注視之下,我們喝掉了那些棕色的液體。佐伊捏著鼻子大口灌了下去,一副很厭惡的樣子。我只是把它大口喝下去了。我早就忘記了什麼叫做美味,所以喝什麼都是一樣的。
我們坐了一會,瞎扯聊天。我很難集中思想,我一直在等待一些事情發生,等待著狀態的改變。亞當解釋著如何透過尖傘帽和紡錘形的莖稈來判斷蘑菇。他說它們生長在灌木叢裡,不過只有夏末秋初的時候才有。他還說這個是合法的,可以在某些商店裡買到乾貨。然後,我和佐伊還沒有發作。他給我們各倒了一杯普通的茶。我不怎麼想喝,只是用手握著杯子取暖。廚房裡感覺很陰冷,比室外的溫度低多了。我想跟佐伊離開了,於是去隔壁的門口取我的外套。當我正想說話的時候,卻感覺嗓子很緊,好像有小手從裡面卡著我的脖子。
“這個蘑菇會讓人嗓子痛嗎?”
亞當搖搖頭。
“我感覺自己的氣管在收縮。”
“過一會就好了。”
但他的臉上卻掠過一絲恐慌的神色。
佐伊瞪著他,“你是不是給我們喝太多了?”
“沒有!過一會就會好的,她只是需要呼吸點新鮮空氣。”
但他的聲音已經明顯沒有那麼鎮定。我猜他一定和我想得一樣——可能我的情況跟別人不同,我的身體起的反應也不同,或許我根本就不能喝這個。
“過來,到外面來。”
我站起身來,他領著我穿過走廊,從前門出去。
“在臺階上等著,我去給你拿外套。”
房子的前面被陰影遮住了。我站在臺階上,努力地深呼吸,努力地剋制恐慌。臺階下面連著一條小路,沿小路過去就是前門的車道和亞當媽媽的車。小道的兩旁都是草地。不知為什麼,今天的草地看起來跟平時不大一樣。不僅顏色不同,而且草也特別地短,看起來就像剛剛剃過的頭。我越看越感覺那些草很可怕,待在臺階和小路上才是安全的。
我扶著門環,好讓自己不至於摔倒。就在我緊緊握住門環的時候,我注意到前門上有一個洞,看起來就像一隻眼睛。門是木板做的,上面有著螺旋狀的紋路和節,旋轉著終結在那個小洞裡。所以,整扇門看上去好像是自己滑進自己身體,聚集在一起,然後又重來一遍。它的動作緩慢而微小,我盯著它看了很長時間。然後,我用一隻眼睛從那個小洞裡看進去,但裡面很模糊。我只好重新站到走廊裡,關上門,從另外一個方向透過小洞往裡面看。從這裡看出去的世界完全不同,車道延展成了一條細細長長的線。
“你的嗓子感覺怎麼樣?”亞當重新出現在走廊裡,把外套遞給我,對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