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在我家院子裡暈倒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有糖尿病呢。我沒想到……”
“不是的。”
“我很難過。我是說，他告訴我的時候，我很難過。”
“我知道。”
“我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我知道了。”
“謝謝。”
突然覺得我們說話的聲音很大，佔據了我頭腦中的全部空間，並不斷地發出迴響。
最後，我說：“別人經常對我的病感到害怕，他們根本不能承受。”亞當點點頭，好像在說他了解。“但實際上，我並不是立即就會死。我要先把我清單上面的事情都做完。”
我沒想到，自己會告訴他關於清單的事情。當他笑起來的時候，我更加覺得意外。
“比方說？”他問道。
當然，我是不會告訴他關於傑克以及跳河的事情的。
“嗯，現在要做的是嗑藥。”
“嗑藥？”
“是啊。不過，我指的不是阿司匹林。”
他笑了，“沒有，我沒有這麼想。”
“我一個朋友會幫我搞點搖頭丸。”
“搖頭丸？你應該吃點蘑菇，比搖頭丸好多了。”
“蘑菇不是會讓人產生幻覺麼？我可不想看見一大堆骷髏向我跑過來。”
“會感覺像在做夢，而不是幻覺。”
我還是沒什麼興趣，因為我不覺得我的夢會跟別人一樣。我的夢境總是荒涼而絕望的，而且無法回頭。每次醒來，我都會覺得全身發熱，口乾舌燥。
“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去搞一點來。”亞當說。
“你搞得到？”
“小菜一碟。你今天想###都可以搞來。”
“今天？”
“現在就可以。”
“我答應過我的朋友要跟她一起的。”
他揚了揚眉毛，“那我可要多搞一點了。”
我把視線轉移開，望著我家的房子。爸爸一會就會上樓，直奔他的電腦，卡爾也要起床去上學了。“我可以給她打個電話，看她能不能過來。”
他把夾克的拉鍊拉上，“好吧。”
“那你要去哪裡搞那些蘑菇呢？”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笑意，“等哪一天我騎車帶你去看。”他轉身沿著小路走了，臉上還帶著微笑。他眼中的我，在清晨的微光裡，蒼白得發綠。
我死之前 十四（1）
“佐伊，你覺得他是從哪裡搞到蘑菇的？”
佐伊打了一個很大的哈欠，“樂高主題公園？”她說，“玩具城？”
“你幹嘛總是這樣？”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看著我說道：“因為他很無趣，長得又難看。你已經有我了，所以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他這麼有興趣。你根本就不該跟他說嗑藥的事情。我會幫你搞定的。”
“可是我當時根本就找不到你。”
“上次我見你，你正平躺在病床上，而我去探望你！”
“我上次會在醫院見你，是因為你讓我跳河！”
佐伊無話可說地吐了吐舌頭。我轉向窗戶。亞當很早就回來了，半小時前進了門，然後又出去，在外面掃落葉。我本來以為這個時侯他會過來敲門，但他沒有。或許他正在等著我們過去找他。
佐伊走到窗邊來，站在我身邊，跟我一起看著亞當在院子裡幹活。每次他把落葉耙起來裝進手推車，都會有一些葉子又飄出來，重新落在草地上。
“他怎麼就沒有更有意義的事情可以做呢？”
我就知道她會這麼想，對所有需要等待的事情，佐伊都沒有耐心。如果她播下一顆種子，她肯定會每天挖起來看它有沒有發芽。
“他在做園藝。”
她看了我一眼，讓我有點不好意思，“他是弱智嗎？”
“怎麼可能？”
“那他為什麼不去上大學？”
“他在照顧她媽媽。”
佐伊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我，“你喜歡上他了。”
“我沒有。”
“你有，你在暗暗地喜歡他。如果你沒有，是不可能瞭解他這麼多的。”
我使勁搖著頭，試圖讓她放棄這個念頭。不然她會開始開我的玩笑，會把原本沒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搞得很誇張。
“難道你麼有每天站在這裡窺視他？”
“我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