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 來。 方輕塵雙目緊閉,人事不知。 趙忘塵想要探他的心跳和脈息,手卻止不住地發抖。 “王爺,師父怎麼會這樣?” 秦旭飛用長刀當柺杖借力,慢慢走近過來:“他試圖用邪術來治療太上皇,結果自作自受,被術法反噬了。” “邪術?”趙忘塵想起了蕭曉月:“攝魂?” 秦旭飛嘆息著撫著有些作疼的額頭,跪坐下來,抓住方輕塵的手 腕,探他的脈息:“我對於這些邪法所知也不多。可照道理來說,迷魂攝魂這一類的邪術,硬是用在瘋子身上,那純粹是找死。” 方輕塵的脈息時快時慢,混亂不堪。 “這種邪術施展出來,如果不能制人,就會遭受反噬之苦。所以迷魂攝魂的高手。總是深通人心。善於用技巧言詞或藥物,先一步軟化人的意志,打動人的心靈。然後再配合施展邪術。方侯又不是此道高手,他連柳恆的心理防範都突不破,卻試圖治療太上皇!” 秦旭飛忍不住想發火:“天下意志最堅定地莫過於瘋子。因為他們沒有雜念,所以無懈可擊!方侯地苦心我理解,但是他明知如此,還悍然行功,實在是太過糊塗!” —————————————————————— 秦旭飛說得沒錯。即使是當世攝魂術修為最深的瑤光,也絕對不敢對一個瘋子施展術法,何況他方輕塵的攝魂術,造詣實在並不怎麼樣。 他是仗恃著強大地精神力。強行破開了楚若鴻瘋顛遲鈍的心門,硬生生闖了進去。 面對楚若鴻,他除了再賭上自己的生命本源,已經是無路可走。 小樓深處警鐘長鳴,許多同學都在呼喝阻止。傻子。笨蛋,瘋子。白痴……那些聲音雜亂而遙遠,他心中只覺得好笑。 這些詞好象從來都是他用來罵別人地,到如今。居然被用回到他自己頭上,不過,卻也很合適。居然會瘋狂到用這種辦法,的確,這簡直是侮辱他的智商。 小樓的科技不是不能救一個瘋子,只是,嚴謹的校規不允許。身在主控室的同學,不是不能救一個瘋子,只是,他可以指望誰去為別人去受罪受罰。 看,小樓裡的狐狸何止他方輕塵一個,大家都有大智慧,而他,只是一派小聰明。 方輕塵微笑。 再聽不見,再看不見,眼前是重重迷霧,無盡無窮,任他的精神力銳利如刀。 破開前方,迷霧又在他身後合攏。 一步踏出,另生境界,幽幽黑夜,流光飛逝,萬千星芒。 每一點星星地碎片裡,都是他和他。 他與他相遇,柳絲如絛,碧波池塘。 他同他笑語,驕陽似火,燦爛如光。 他教他舞劍,他步伐笨拙,汗落如雨。 他為他擋劫,有鮮血觸目,豔紅如花。 方輕塵閉了下眼。 流螢星芒,異彩紛呈,飛濺聚散,環著他,繞著他,撞擊在他的身上。一片星芒,一段回憶,一團濃烈的情感。千千萬萬,數載悲歡。 千年一瞬,一瞬千年。楚若鴻碎裂的記憶裡,點點滴滴,全都是 他。 他清明地感覺著他曾經有過的每一點快樂,卻也同樣清明地知道,這些快樂,都已經化為飛灰,唯有背叛和怨恨,方是久長。 方輕塵睜了眼,眼中是一片清靜地冷。任由那些碎片穿透他的虛 體,他專心地搜尋著,眼中幾分探究,幾分疏離。 忽然間,他伸手捉住一片星屑,微微一笑,目光凝在掌心,那一點光芒,漸漸擴大。 或者,是他正變得渺小。 依舊是熟悉地御花園,園中卻多出了一方原本不存在的石桌石椅,它們應當是屬於甘寧宮的園林。 春色明媚,池水清澈,柳絲 這個世界地色彩,明豔純淨到刺眼。 池水邊,柳樹下,有人白衣如雪,倚樹依水而眠。 微風帶著花葉的清香,悄悄拂亂他的衣和發。幾朵不知名的小花粘在他的衣襟上,一側衣襬,半落在池塘中,早被碧水溼透。 那個少年,滿臉是笑,就這樣坐在他的身邊,手裡漫不經心,把玩著一株草,低低地同那閉目安睡的人說話,眉梢眼角,都帶著說不出地快樂和幸福。 方輕塵靜靜地站在那黑暗與光明的交界處,面前是滿園春光,身後是漫無邊際的荒涼。 這裡是現實和虛幻的交界,他的生命裡,可曾真的有過這樣美好的春光。 方輕塵慢慢走過去,走向……那麼快樂的自己。 那個小小的少年,眉宇間,漸漸有了些疲憊,然後,隨手拋開手中的小草,自然而然靠著那個永遠保護他的人,在那人胸膛之間,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然後。安安心心地蜷起身。睡下。 方輕塵靜靜走到他們身旁,靜靜地凝望著兩個人。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這樣安詳的睡姿和神情。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