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賜婚使也是鴻臚寺出來的人,其實就是陸寒的老部下。陸寒如今又是高遷,賜婚使肯定要可勁兒地巴結他。
只是巴結了兩句後,賜婚使的一句話像一個炸雷般直接把陸寒的腦袋給轟開了。
“陸大人,您家的夫人和公子、小姐這回也跟著船過來了。”
什麼?
饒是陸寒養氣功夫到家,這下也不可抑制地露出了震驚之色。
他用盡了所有的毅力才把心頭的狂喜壓了下去。“他們也來了?”
賜婚使笑呵呵地說:“是呀,我們倆撥人馬本來不是一道出京的,但正好在離京不遠的驛站遇上了。世子妃邀請陸夫人同行,陸夫人便跟著我們走了海路。”
怪不得,原來是這樣陸寒恍然大悟,為什麼芳菲根本沒提過這事了。因為芳菲的家書是在出京前發出來的,離京以後偶遇這送親隊伍匆忙上船來不及再寫信。
也許,芳菲也是為了給自己一個驚喜吧?
接下來還有許多流程,但陸寒已經全然無心參與,只是木然隨著眾人行動而已。幸好他在東南位高權重,大多數官員都存心討好他,也就無人挑他的刺。
好容易結束冗長的應酬,陪這些京裡過來的欽差們用了一頓接風宴,天色都已經黑透了。陸寒的心早就飛向了自己的府邸,顧不上失態趕忙和眾人作別,催著車伕快些回府。
他才從馬車上下來,陸硯早就在大門處等著他了。
“夫人和少爺們安置好了嗎?”
陸寒大步流星地往內院趕,陸硯一溜小跑跟在後面,臉上的喜色亦是極濃。“都安置好了,碧桃陪著夫人呢。”
陸寒其實已經聽不大清陸硯在稟報什麼了。他滿心只想著他的芳菲,進二門的時候差點還被門檻絆了一腳,把官帽都晃歪了。
他索性把官帽抓到手裡,一手提著官袍快步疾走。才走到正院門口,就聽到了孩子們久違的熟悉笑聲。
“哈哈哈,這張床是我的了……”這是志兒。
“憑什麼呀,我就要睡那張,那張大些”這是大頭。
“都別爭啦,看你們這樣,就跟沒見過床似的……”這是……柳兒?他的嗓子又更響亮了,是個大孩子了啊。
小白的聲音怯怯響起:“呃,我想和妹妹睡……”
“去”幾個哥哥異口同聲地噓他。
“那你們誰跟爹爹睡啊?”
幾個孩子驟然聽到父親的聲音,統統愣住了。當他們看清站在屋門前的陸寒時,一起尖叫著撲了上去。
“爹爹”
“哇,爹爹”
陸寒一手抱著一個都抱不過來。他手忙腳亂地摟著這幾個活蹦亂跳的孩子,迫不及待地看向站在屋子正中的那道窈窕的身影。
芳菲懷裡抱著安兒,正滿含笑意地看著他和孩子們纏做一堆。那笑容裡,有欣慰,有思念,還有……淚水……
“娘子”
陸寒一個箭步搶到芳菲跟前,緊緊握著她的手。“我終於見到你了……”
“……別這樣,孩子們在看呢。”芳菲臉紅了紅,卻沒把手抽回來。
“啊——”
柳兒突然叫了一聲,陸寒和芳菲還有他的兄弟們忙不迭看著他,連安兒都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看著她的大哥。
柳兒卻促狹地一笑:“呃,我只是想到了剛才爹爹剛才問,誰和爹爹睡……爹爹當然是和阿孃睡啦。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快走”
說罷,他立刻就揪著弟弟們的衣領往外頭拉人。
芳菲的臉早已紅透了,連陸寒都很尷尬。碧桃善解人意地過來抱著安兒下去,把諾大一間屋子留給這對久別重逢的夫妻。
“這孩子真是……”
芳菲才開口,卻被一張灼熱的嘴唇封住了所有的語言。
陸寒將芳菲緊緊地摟在懷裡,幾乎是放肆地狂吻著她。他要將他所有的相思之苦告訴她,用這樣的方式……還有,那樣的方式……
不會再分開了。屬於他們的時間,還有很長,很長……
三年後。
陸寒東南市舶使的任期已滿,由於政績卓越,繼續留任。皇帝為了以示恩寵,特封陸寒東宮大臣,正三品——儘管只是個榮譽官職,卻完全顯示出陸寒地位的攀升。
又四年,陸寒再次任滿,升任東南總督,總理東南政務。這一年,陸寒才剛三十六歲,成為本朝升職最快的二品大員。
而斯年,亦是興安帝朱毓昇四十壽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