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的房師——張閣老。
張閣老顯然比前些日子憔悴了一些。他年紀大了,張家又剛剛經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當然費了許多心力。
本來張賢妃生下三皇子,使得張家許多人都倍感雀躍。可一月之間,三皇子被謀害,張賢妃病得奄奄一息,即使李德妃已經填命——又有什麼用?
張閣老本來不一定要給王荃這個面子,來參加他的婚禮。狀元又如何,也不過是個剛入仕途的年輕人罷了。
可是王家的面子,張閣老是一定要給的。王荃的祖父,大儒王臨湖,門生滿天下,在朝為官的就有不少。張閣老向來以老好人形象示人,這次也不例外,當然要擺出親和的長輩姿態來。
因為張閣老和陸寒同席,彼此間便有了些交談。
張閣老以前對陸寒並不是很看好,無論是政見上還是別的方面,他都對陸寒不是很滿意。但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陸寒入宮為太子老師,皇上的拔擢之意如此明顯,張閣老就是不為自己打算也得為子孫打算一下。
所以他對陸寒的態度倒是溫和許多。主要還是談了談陸寒教導太子讀書的事情,說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給太子選擇的教材之類的。
陸寒對著這位年紀足以做自己祖父的老前輩,姿態放得很低,恭順謙卑地聽著張閣老帶著些訓話性質的說話。
只是回到家中,他卻對著妻子苦笑說:“今天去喝喜酒,酒沒喝多少,灌了一肚子教訓。”
芳菲好奇,問他怎麼回事。
他才一五一十把今兒與張閣老同席的事情說了一遍。還學著張閣老拈著長鬚的模樣,說道:“子昌啊……”
芳菲被他逗得笑個不停。她才不關心這些老人家的講古,只問陸寒婚禮上的盛況。
聽陸寒稍微說了些熱鬧的情形,她聽得心神往之,只恨自己身子太不方便。想到這裡,她又隨手拿起枕頭打陸寒:“都是你的錯又讓人家當娘了人家本來不想再要孩子了,嗚嗚嗚……”
“小心小心。”陸寒不怕被她打中,就怕她亂動傷了孩子,連忙把她手裡的枕頭奪過來,勸道:“是了是了,都是我不好。”
“當然是你不好。”芳菲沒了“兇器”,只得氣鼓鼓地瞪著陸寒。
陸寒只得又哄又親,才讓芳菲的心情略有好轉。不過等過了一段時日之後,成了狀元夫人的明媗上門來探望芳菲,芳菲總算又開心了起來。
其實她不知道,這是陸寒特意去拜託了王荃,讓王荃轉告明媗來看看芳菲,給芳菲解解悶。陸寒可是在意芳菲的心情好壞呢,要知道,她一生氣,那可是氣著兩個人吶
到了六月中,陸寒才有繼續和原先一樣,每隔幾天便到宮中教導太子讀書了。
這一回,陸寒發現太子有了明顯的變化。
最大的改變,應該說……太子變得更沉默了。
原先太子也不是個活潑的孩子,偏於靦腆,與人交接時略帶點怯意。朱毓昇就是不滿他這一點,覺得沒有遺傳到自己的一點霸氣,倒是活脫脫像他**秦皇后。
可是經過了這幾個月的動盪變故,這個還不到五歲的孩子,竟像大了幾歲一般。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他以一種奇異的速度迅速成長起來。
之前的害羞、怯懦,逐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穩大方得多的氣度。
東宮太子朱昶,就像是突然開了竅一樣,整個人發生著質的蛻變。
陸寒不是很清楚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也知道,是和這次的事件有關。
在秦皇后被幽禁的日子裡,在這後/宮大整頓的兩個月裡,年幼的太子不可能置身事外。曾有一度,甚至有人在私底下偷偷說,這太子的名頭上,可以加一個“前”字了。
很兇險的,差一點就是萬劫不復。
在歷史上,所有的“前”太子,沒幾個能夠善終。並不是你不做太子,就能做一個安逸的親王……不是這樣的。
這是一個只能上不能下的位子,和皇帝,皇后,一樣一樣的。
陸寒對於太子的轉變,心裡有許多想法。他不知道這種轉變對太子來說是不是好事,畢竟,一個才五歲的孩童……如果從此越來越偏激,將來長大了,也許會闖出更多的禍事來。
皇家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是滔天大禍。
但是有一件事,讓陸寒稍稍感到了安心。
那是有一天,他正在教太子讀《論語》。讀到一半,突然從門外闖進一個宮裝**,直撲太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