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到如今,也沒後悔藥吃了。
他是絕對不願意讓芳菲從後門出閣的。芳菲是他認定的結髮妻子,怎麼能委委屈屈地跟個妾室一樣出嫁?
但再耽擱下去,他又怕冷了芳菲的心。想起那天春雨說的話,他才明白自己是多麼的自私——只顧著取得功名,卻忘記了芳菲年紀已長,再不出閣便會惹起閒言。
其實芳菲本人卻是不著急的,她才不會覺得十八歲能大到哪裡去,在她上輩子的人生經歷中,多少姑娘們到了二十八歲才會考慮婚姻大事……雖說如今世道不一樣,但芳菲的心理感受卻沒多大改變,並不認為自己已經是個“老姑娘”了。
陸寒問陸月思:“二叔,那秦家老爺是個什麼意思?”
陸月思想了想,說:“黃媒婆說了個章程,秦家老爺也覺得不錯。”
“什麼章程?”陸寒一喜,忙追問道:“二叔請說。”
“黃媒婆說,現在其實就是出門子那一節難辦,其他都容易。三媒六禮,本來就要走一兩個月的。現在我們慢慢地把前頭的禮數給走完了,剩下再過幾個月,等秦家滿了一年的孝就能操辦喜事了。”
陸寒明白過來:“二叔是說,我們先換婚書、下定、送聘禮,把這名頭定下來再說?”
“嗯,”陸月思說:“這樣事情就辦完了一大半。只等著明年那老夫人的喪期滿了週年,就能立刻辦喜事。”
“也只能如此了……”陸寒長嘆一聲,頗有些悶悶不樂。
這樣也好,反正先把這夫妻名分定下來再說吧
本家大宅這邊的訊息,不到半天就傳到了芳菲的耳中。
春雨這才發現自己考慮不周。是了,那邊還在喪中呢,不能大操大辦的。要是真讓姑娘這個時候出門子,那不是得一切從簡?
如果秦家和陸家的長輩真的商量好要這樣辦了,那姑娘可就屈死了
春雨在心中罵了自己“好蠢”一萬遍,自己還以為這是為姑娘著想,可實際上真對姑娘好麼?
她連跟芳菲坦白的心都有了,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來。自己這樣自作主張,姑娘知道了該有多傷心?姑娘一直那麼信任自己,連錢匣子都讓自己管著,可自己卻……
就在春雨自責不已的時候,終於有了一個讓她的心能放晴的一個大好訊息。
陸家和秦家商量之後,決定先換婚書和下聘,把前頭的禮數都走完,明年才正式成親。
秦大夫人勞氏親自過來跟芳菲說了這事,又笑呵呵地說:“還剩下半年時間,七丫頭你可要好好地繡你的嫁衣哦”
芳菲微紅著臉垂頭坐著,一徑淺笑不語。
勞氏對於芳菲這個識趣的堂侄女很有好感,拉著她又說了半天的話才走。
這下春雨總算放心了,這個結果是她最願意看到的。
畢竟原來芳菲和陸寒的親事只是兩家長輩口頭協議,連婚書都沒換過呢。要是陸寒中了舉,要悔婚也是很容易的。
現在把婚書一換,聘禮一下,那這親事就是十拿九穩的了。雖然姑娘不能立刻過門,可也是陸少爺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了……這多好
因為春雨一掃前日的陰霾,這些天臉上總是笑眯眯的,連春月把飯菜燒糊了也不出聲。
而春芽卻和春雨的表現截然相反。她看見春月把飯做差了,馬上就冷著臉讓春月去重做。
芳菲知道春月本來就不是廚娘,只是有個當廚孃的乾孃在大宅裡頭做飯,這才讓她掌了灶的。
“算了算了,我也不是那等嬌貴的公侯千金。燒出來了就吃吧,不能浪費糧食啊。”
芳菲在小細節上對下人素來是寬厚的。這些丫頭做事也挺辛苦的,只要心正,她倒不在乎她們偶爾犯錯。
春芽見芳菲發了話,只能作罷,卻用眼一直剜著春月,看的春月好不害怕。
等芳菲用飯完畢,春芽幾個都出去了,芳菲才問春雨:“這春芽是怎麼回事?看她最近話比以前多啊。”
春雨想了想,說:“還真是這樣,奴婢沒注意。”
“你給我留點神,探探她的口風,看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芳菲凝神想了一會兒,又輕嘆一聲說:“其實她的心思,我也能猜個幾分……她不同於春月春雲那兩個小的,又不能和你我的情分相比。算了,我這也要走了,臨走前肯定會給她安置妥當的。你把我這意思稍稍透一點給她吧。”
“是。”
春雨自責不已。這些日子自個光顧著想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