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樣能不能說服滴答老人讓我進去——因為他還在緊張你那個強悍的朋友,還在緊張——但是起碼看見你腦漿四濺我心裡會很滿足。”
傑克考慮了一會兒,大笑的衝動仍然在體內鼓盪。這個滴答老人果然狡猾——他很清楚即使蓋舍被羅蘭抓住,讓他說出密碼也很困難,反正他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但是滴答老人沒料到的是蓋舍衰退的記憶力。
不要笑。如果你笑出聲,他會把你的腦子打出來的。
雖然口頭兇狠,但是蓋舍看著傑克的眼神中充滿真實的焦慮,傑克意識到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實:蓋舍也許並不怕死……但是他擔心被羞辱。
“好吧,蓋舍,”他語氣平靜。“紙片上寫的詞是:慷慨。”
“給我。”蓋舍一把搶過紙片塞回頭巾,然後迅速把這塊黃布重新裹在頭上。他用拇指按住對話鍵。“滴答?你還在嗎?”
“我還能在哪兒?西方極樂世界?”慢吞吞的聲音聽上去帶有絲絲笑意。
蓋舍衝著揚聲器伸出慘白的舌頭,但是他說話的聲音卻逢迎諂媚,甚至卑微。“密碼是慷慨,真是一個好詞兒!現在讓我進去吧,看在神的分上。”
“當然。”滴答老人回答。附近某處的機器開始運轉,嚇得傑克跳起來。門中間的圓形閥門開始旋轉。等旋轉停止,蓋舍抓住閥門用力向外拉,然後拽住傑克的胳膊,把他一把推進微微開啟的門縫。他一腳踏進一間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奇怪的房間裡。
26
羅蘭朝著朦朧的粉紅光爬下去。奧伊透亮的眼睛從他襯衫的V字領裡面望出來,拼命伸長脖子嗅著從通風口裡吹出來的暖風。在上面的漆黑通道里,羅蘭不得不完全依賴貉獺的嗅覺,他也特別擔心這頭小動物會辨別不出流水中傑克的氣味……但是當他聽見歌聲——先是蓋舍的,然後是傑克的——迴盪在管道中時,他的心稍稍放鬆了一些。奧伊並沒有帶錯路。
奧伊也聽見了。直到剛才它一直都跑得謹慎緩慢,甚至為了確認時不時地返回原路。可當它一聽見傑克的歌聲,他撒腿就跑,繃緊了拴住他的皮繩。羅蘭擔心他會尖聲叫出傑克的名字——傑克!傑克!——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等他們到達迷宮的下面一層時,羅蘭聽見了一些新的機器運轉——也許是某種水泵什麼的——接著是鐵門關上的迴響。
他走到方形地道,粗略地瞄了一眼頭頂延伸的兩條平行燈管,發現點的是沼氣火,同紐約城裡巴拉扎夜總會外面的燈箱一樣。然後他仔細檢查每堵牆頂端鉻合金的通氣管道以及下面的箭頭。然後他把皮繩套從奧伊脖子上取下來。奧伊不耐煩地搖搖腦袋,很明顯非常樂意擺脫皮套。
“我們靠得很近,”他湊近貉獺豎起的耳朵小聲說,“所以我們必須安靜。你明白了嗎,奧伊?非常安靜。”
“安靜。”奧伊嘶啞的低語如果是在其它情況下肯定聽上去非常滑稽。
羅蘭把它放了下來,奧伊立即伸長脖子嗅著鋼地板,朝地道盡頭跑去。羅蘭聽出現在連他的呼吸都是傑克—傑克!傑克—傑克!的節奏。他取出手槍,緊跟上去。
27
埃蒂與蘇珊娜對布萊因搖籃的空曠驚歎不已,與此同時雲層裂開,瓢潑大雨從天而降。
“這棟建築真讓人受不了,居然忘記了殘疾人通道!”埃蒂提高聲音,以免被雨聲、雷聲蓋住。
“沒關係,”蘇珊娜不耐煩地說,同時從輪椅中滑出來。“我們趕快上去躲雨吧。”
埃蒂懷疑的眼神掃向臺階。每級臺階並不陡……但是級數非常多。“你確定,蘇希?”
“我們來比賽,白小夥。”她邊說邊靈活地扭著身子,手腳並用地爬上去。
而且她的確差點兒就贏了。笨重的輪椅拖慢了埃蒂的速度。當他們到達臺階頂部時,兩人都氣喘吁吁,潮溼的襯衫裡騰起陣陣白霧。埃蒂把她夾在胳膊下,雙手抱住她的腰舉起來,卻並沒有像原來打算的那樣把她放回輪椅。不知什麼原因,他此刻性慾強烈。
哦,得了吧,他心想。你找到了搖籃,還保有小命;這個事實讓你腎上腺素分泌,準備好了下面的狂歡。
蘇珊娜舔了舔她豐滿的下唇,強壯的手指插進埃蒂的頭髮,用力一拉。很疼……同時感覺奇妙。“我就說我會贏你的,白小夥。”她沙啞地說。
“沒有——我贏了你……半步。”他努力使自己聽上去不像喘不過氣,但是發現幾乎不可能。
“也許……但是你喘不過氣了,對不對?”一隻手離開他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