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染抿了抿唇,抬手拿起湯匙舀了一勺:“你胃不好,還是吃一些吧。”
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卻張開嘴順著她一勺勺地喂著吃了一碗粥。
手術室上方的燈轉色已經是三個多小時後的事情了,趙敏的情況很不好,儘管醫生已經儘量往樂觀的方向說了,可是大家都能能夠聽出來,很不好。
趙敏被轉到了重症監護室,時景想要聯絡北京的醫院,卻被他父親阻止了,蘇慕染站在他身側,不敢開口,生怕自己一開口就讓自己哭出來。
蘇慕染站在重症監護室的視窗外面,看著裡面身上插滿了管子的趙敏,她有些不能夠接受。
放了誰也接受不了,不過半個月前還和自己好好一起逛街說笑的人,突然之間就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
她公公穿了防護服,坐在床頭看著自己的妻子,剛毅的臉上現如今只剩下疲倦和迷茫。
時景說出去走走,可是已經一個多小時了,蘇慕染有些放心不下,打著手勢和唇語跟時宇交代了一下,就出去找時景了。
她找到時景是在醫院一片療養區,垂垂落下的夕陽在他的身後拉出一大片的綺色,他順著光背對著她,她只看到他背部挺直,一隻手放在口袋裡面,一側的垃圾桶上堆滿了同一個牌子的菸頭。
蘇慕染只覺得心口似乎被什麼狠狠地撞了一下,難受得她鼻子都發酸。
周圍都是一些出來鍛鍊放風的病人,大概是天色有些暗了,家屬都扶著推著他們往裡面走,這一片顯得有些荒涼。
兩個人做了兩年夫妻,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脆弱的時景,在她面前,時景就好像從來都不會有驚慌失措的時候。他可以很鎮定自若地在對頭搶了公司的一個重大的合作之後重新地策劃反擊,可以在她說離婚的時候風淡雲輕地應承著。
時景是真正的強大,而不像她,一切都是假裝的。
可是現在,他迷茫慌亂得就好像一個孩子一樣,從a市到c市,他一路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可是她還是可以感覺出來,他在害怕,就像是他在飛機上說的:我很怕,慕染。
她深深吸了口氣,才抬腿將兩個人那兩米多的距離走完,走到他身後,抬手抱著他腰身,壓著聲音低低地喊道:“啊景。”
時景的身子微微一僵,卻沒有動,也沒有開口,只是扔了手上的菸頭,抬手覆上她的雙手,緊緊地扣著。
“我知道你難受,可是,不要這樣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我-們媽會心疼的。”她其實想說,我和媽會心疼的,卻終究不夠勇氣,做到如今,她已經是冒著很大的勇氣了。
太陽一點點地落下,她不知道兩個人在那兒站了多久,到了最後只剩下一片黑漆漆的天色。
許久,時景才動了動身子,抬起手將她的環在他身上的手拉下來:“我們進去吧。”
蘇慕染點了點頭,任由他牽著自己,抬起腿跟著他一步步走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