瘌帶領一萬多衣衫襤褸的老嘍囉充當左翼。郝老刀統率另外一萬多人馬組成了隊伍的右翼。孫駝子、盧方元二人各領本部兵馬,還有其他雜七雜八上不得檯面的嘍囉,亂哄哄地跟在隊伍的後方,搖旗吶喊,以壯聲威。
五百多名重灌甲士簇擁著張金稱走在隊伍前方的正中央。他們的裝備全是從最近幾次大勝後的繳獲中精挑細選的,遠遠超過了一般同僚,甚至比起最精銳的府兵也毫不遜色。為了避免程名振由於過於傷心而失去自制力,張金稱命令少年人跟在了中軍稍後的位置,主要負責保護張家軍的戰旗。敵軍滿打滿算也超不過三千,衝到張字大旗下的機率微乎其微。
滿打滿算的三千殘兵,也不可能堂堂正正地跟鉅鹿澤群雄列陣而戰。張金稱的初步打算是這樣的,他要先把所有弟兄開到滏陽城外,從氣勢上壓垮敵人。然後親自帶領銳士衝擊南門,令馮孝慈無暇他顧。這個時候,左右兩翼弟兄就可以在郝老刀和杜疤瘌二人的帶領下,繞到東西城門發起攻擊。只要三路大軍之中任何一路進了城,馮孝慈就非跟鉅鹿群雄決戰不可。屆時所有銳士再大舉壓上,徹底將馮孝慈和他麾下的殘兵敗將碾成齏粉。
“到了這種時候,馮孝慈恐怕不會繼續死守。他只要趁亂逃走,黑燈瞎火的,咱們很難抓得到他!”身為銳士營主要將領之一,周禮虎認為自己有責任於程名振狀態低迷時對主帥做出提醒,湊近張金稱耳邊,低聲說道。
“逃?”張錦程回頭看了他一眼,鼻孔中發出冷笑。“冰天雪地的,他能逃到哪去?況且咱們要的也不是他的腦袋,而是滏陽城中的輜重。姓馮的跑掉更好,反正他早晚也是個死,省得老子再浪費體力!”
“主公說得極是,姓馮的回去也是被砍的腦袋,咱們犯不著跟他死磕!”周禮虎嘿嘿笑著,滿臉茅塞頓開。
“你說什麼?”張金稱的臉色卻突然變冷,皺著眉頭追問。
“末將說的是,姓馮的仗打得忒爛,早晚得被狗皇帝給砍了!”周禮虎以為是周圍的環境太嘈雜,影響了張金稱的聽力,將聲音提高了幾分,直著脖子喊道。
“前邊那半句?”張金稱輕輕帶了帶坐騎,眉頭緊鎖。
“末將,末將……”周禮虎嚇了一哆嗦,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回應道,“主公,末將說主公,主公判斷準確,料事,料事那個,那個如神……”
張金稱的前進速度一變慢,整支大軍的移動速度都不得不跟著慢了下來。訓練有素的銳士營還好,在低階將領的控制下很快穩住了隊形。走在陣後的雜兵們卻亂了套,你撞我,我擠你,撞了個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張金稱沒工夫理睬隊伍後的秩序,一咧嘴,露出滿口的大黃牙。“主公,這個詞不錯,誰教你的?”
周禮虎立刻有了精神,將胸脯一挺,大聲回應:“報告主公,您既為河北之主,當然就是我等的主公。這不用教,根本就是順理成章!”
“嗯!”張金稱又看了一眼周禮虎,心裡邊比大夏天喝涼水還舒坦。“跟上,本大王今天弔民伐罪。待會兒交戰,你來打頭陣!讓馮孝慈老兒看看我鉅鹿澤好漢的厲害!”
“末,末將定然不辱使命!”周禮虎激動得渾身發燙,恨不能立刻插翅飛到滏陽城頭去。可惜沒等他長出翅膀來,夜幕深處突然響起了一陣劇烈的戰鼓,“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穩住隊形,結陣!”張金稱的目光先前一直被城內的火光吸引,根本沒留意到城牆根兒底下。正所謂燈下最黑,當他意識到敵軍可能藏在城牆外後,再做調整已經來不及。馮孝慈帶領著滏陽城內最後的力量迎頭衝了過來,就像一支離弦的長箭。
“保護大當家,保護大當家!”周禮虎拔出腰間橫刀,聲嘶力竭。好不容易有機會表現,他卻發覺自己黴運當頭。馮孝慈老瘋子幾乎是正對著自己撞了過來,而自己只要後退半步,就把張錦程本人直接暴露在了右武侯這幫瘋子面前。
銳士營平素與敵軍交戰,都是聽從中軍傳出來的命令。白天用旗幟、金鼓和號角,夜間用燈籠、金鼓和號角。猛然遇到敵軍攻擊,身為主帥的張金稱那邊卻沒給任何訊號,一時間居然無法做出正確反應,只能在原地互相張望。
“救大當家,救大當家!”周禮虎又急又怕,甚至懷疑臨近的弟兄們是在故意看自己的笑話。他沒有取程名振而代之的念頭,只是王二毛戰死了,程名振身邊必然要空出一個位置來。無論憑能力還是憑資歷,他覺得自己都是一個不二人選。但這下可好了,拍張金稱馬屁卻把自己命搭上了。那馮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