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該不會是前幾日死人的那個地方吧?”
韓琅如夢方醒。還真的是,旁邊就是那個池塘,屍首就是那裡頭髮現的,腹部捱了一刀,臉泡得面目不清,早就沒得救了。這時他突然想起旁邊還有一個男人,可再側身望過去時,那個青衫男子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動作也太快了點,不會是……那種東西吧?
說來有些丟人,韓琅這個縣尉,不怕血淋淋的屍首,偏偏就是是怕鬼。別人或許是對未知事物的恐懼,但韓琅不是,他從十歲起就看得見那些不清不楚的東西,它們也總喜歡往他身邊湊。沒事就看見一個半透明的影子掛在房樑上,或者早上起來身邊有雙鮮紅的繡鞋,這些事情一開始只會帶來恐懼,後來變成煩躁,再後來又成了厭惡。
他父親是某位天師的旁系傳人,但沒做那行,轉而當了縣尉。這方面的事情父親教了他不少,可他依舊充滿反感,自欺欺人,只想假裝自己什麼都看不見,安安心心當個普通人。
現在也是,他雖然有了鬼怪方面的聯想,但依舊還是往“人”的方向考慮。說不定那人只是走得太快,自己沒注意而已。趙大娘叫了他幾聲都沒聽見,乾脆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道:“怎麼了?不會是受涼了吧……還是撞邪了?不行不行,這地方不能久留。”
說著就拽著韓琅往外走,韓琅心裡有事,兩條腿完全是下意識地跟上趙大娘的步子。雨已經很大了,到處都灰濛濛的,他一時也看不見那人往什麼地方走的。只覺得周圍都一片陰沉,唯獨剩下嘩啦啦的雨幕,像一道昏沉的屏障,把他和他身邊的世界隔開了。
趙大娘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話,無非就是數落他不懂得照顧自己。他覺得心裡有些暖意,舒適又熨帖,所以忘了問趙大娘剛才有沒有看到什麼青衫男子。
趙大娘是出來買菜的,手裡還提著東西,韓琅乾脆把人送回家,還順手借了把傘。剛出門就遇見兩家人吵架,他又停下來調解了半天。反正他這九品縣尉就是管這些瑣事的,自己又是個熱心腸,等事情辦完,天都黑了。
案子還沒顧得上查呢。
現在出去有些晚了,本來想拜訪那附近的住戶問問情況,可這時間去終究不太好。正猶豫著,手自然而然地擦過腰間革囊,突然一線靈光閃過,那人不是給自己一個東西,他放哪兒去了?
翻開革囊一看,還真在裡面。是個雕成銀杏形狀的木塊,很小,一面塗黑,一面塗白。他藉著亮光細細翻看,發現黑色那面雕著一頭牛的形狀,白的那面,則是一隻雉雞。
本朝雖已禁賭,但韓琅照樣認識這東西。這竟然是一枚樗蒲的骰子!
第2章 樗蒲2
再次前往案發現場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韓琅握著那骰子思索了一整夜,隱隱覺得青衣人拿這東西給自己,一定是有所暗示。會是什麼?他沒有頭緒。而且青衣人有可能是……那種東西,自己拿著這玩意兒,恐怕不太安全。
他想一會兒,轉身去翻父親留下來的舊書,學著上面的內容給自己畫了個符篆待在身上。這回他安心多了,出門去挨家挨戶打聽了一遍,問問有沒有誰見過類似打扮的人。
可惜沒有收穫。
倒有一個人給了條奇怪的線索,他一聽韓琅的描述,就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聲:“聽著怎麼這麼像王家老三呢。”
“王家老三?”韓琅依稀覺得這名字在哪兒聽過,連忙追問,“他住哪兒?”
“那邊,”對方抬手一指,又側過頭來,遞給韓琅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你真是新上任的縣尉大人?”
這邊離他住的地方遠,有人不認識他也正常。韓琅沒多想,就應了一句:“是。”
對方皺了皺眉頭,懷疑地打量韓琅一番,才哼笑了一聲道:“王家老三死了,被強盜殺了,你連這都忘了麼?”
這話猶如當頭一棒,砸得韓琅腦袋嗡嗡作響。
“就是那個王家老三?”
“天底下哪有多少王家老三,”對方撇了撇嘴,“他老子死了,他把老子留的錢敗光了,成天只知道偷雞摸狗,現在也死了。他家就這德行,呸,提起來都晦氣。”
說完,這人轉身就把門關上了,也沒給韓琅再提問的機會。韓琅心裡頭還七上八下的,如果說王家老三已經死了,那他昨天看見的是什麼……?
果然還是……遇見了?
不過,只是長得像而已,搞不好王家老三有個弟弟呢,王家老四之類的。他撫了撫胸口,自我安慰道。接著他又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