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她這個位置,只有別人拼命哄著她說話怕冷場的份,哪裡有邱老太君擔心無人迎合的時候。
更別說如此府裡這位太夫人在家裡哄幾個孫兒習慣了,對小孩子比大人更有耐心些。小孩子哄起人來,有時候比大人們逢迎更加讓人心中愉悅,所以邱老太君笑聲不斷,自然也不奇怪。
顧卿和這個聊聊家中的煩惱,做做“知心奶奶”,和那個聊聊京中的趣事,沒事吐槽一番,覺得好生快慰,坐著都不想回家了。
這時候,李銘的聲音突然在帷帳外響起。
“奶奶奶奶,您在裡面嗎?孫兒把風箏放上去啦,您快來放了吧!”
顧卿聽得是李銘的聲音,笑眯眯地和圍坐在旁邊的小姑娘們說:
“我那小孫子來啦。”
許多小姑娘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孫燕娘當時就拍著手說道:“來的好來的好,我倒要看看這個臨危不懼的小英雄長得什麼樣!”
因為李銘年紀還小,此時男女大防也沒有後世那麼重,顧卿問了問花嬤嬤,知道讓他進來也不礙,就把李銘喚了進來。
李銘一路從遠處把風箏帶過來,本來就很辛苦,他既擔心風箏被別人的紙鳶給纏了,又怕線拉的太緊斷了,真是操碎了心,一聽奶奶叫他進去,立刻叫下人開啟帷帳,鑽了進來。
他手上的風箏上有哨子,一拉線就會“烏央烏央”的叫,引得小姑娘們注視了過來。
李銘沒想到這處帷帳裡有這麼多小女孩,他臉皮薄,臉上刷的一紅,鑽到奶奶身邊就把風箏往她手上遞。
顧卿站起來接過風箏,她手指和手掌都有傷,不能彎曲,便用指縫夾著風箏的線,默默地禱告一番,希望今年厄運統統走光,不要再來光臨他們家了。等她睜開眼睛,李銘已經從下人的手裡拿過了小剪刀,湊過臉問:
“奶奶,禱告完了嗎?完了我就剪啦!”
顧卿笑著點了點頭。
李銘剪斷風箏的線,那風箏帶著清脆的響聲向遠處墜了下去,這晦氣就算是放掉了。
顧卿要留李銘在這裡坐一會兒,李銘再怎麼想賣乖,看著這一帳子的女眷頭皮也發麻。
他家人丁簡單,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多女性長輩坐在一起的時候,更別說一個個臉上都帶著“啊好可愛來給我摸一摸”這樣的神情了。
李茂飛快地給一群阿姨奶奶們行了禮,口中稱著“兄長還在那邊樹下等著我”,連忙慌慌張張地跑掉了。
顧卿上次見李銘這般倉皇失措,還是被鴨子追著叨的時候,再見一次,不禁大笑了起來。
“府上這位小公子,長得真是玉潤可愛,想必就是信國公的公子了?”
“是的,正是老身的小孫子李銘。”
“年紀小小,就如此孝順……”
新一輪的誇獎大會又重新開始了。
小姑娘們則是私底下悄悄討論。
“剛才那小孩子,長得真好看。”
“好看嗎,我覺得就一般。”有生性矜持的小聲說,“還沒我家中弟弟好看呢。”
“你們看到了嗎?他脖子中也裹著紗布,邱老太君說的話怕是不假。”
“你當人人都和你家奶嬤嬤一般成天說故事糊弄你啊,邱老太君那樣的身份,如何會胡亂說什麼故事。”
“那你們說,剛才邱老太君說鉛粉不能用,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覺得……”王若柳微不可聞地說道:“邱老太君臉上顏色並不好看,看樣子是沒有塗粉。不塗粉的人說這種粉不好那種粉不好,實在沒什麼道理啊。”
“說不定就是年輕的時候塗了鉛粉,現在才顏色不好看,讓我們不要塗呢?”孫燕娘對邱老太君印象極好,辯駁道:“若是這樣,就真是金玉良言了。”
“是啊是啊,說不定……”
女孩子們在這裡嘰嘰喳喳的沒完沒了,李茂已經被一堆朝堂的同僚拉去交際了,男孩子們則在有樹的地方玩著“射柳”。
這折柳原本是比較古老的一種儀式,在柳枝上刮下一處皮,露出白色來,然後用弓箭去射,射中柳葉的三等,射中柳枝的二等,射中柳枝的露白處的一等。後來貴族們為了增加娛樂性,又加了各種各樣的彩頭,各種各樣的玩法,這“射柳”也就成了男子們喜歡玩的一種遊戲。
早上李銘神神秘秘地帶了許多大小盒子出來,就是為了玩這“射柳”的。
李銘兄弟三人放完風箏,剪斷繩子放掉了晦氣,就跑回這片樹下看家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