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殿下在小民心中,高風亮節,霽月清風,堪比無價之寶,用任何數字來衡量殿下的性命,都是一種荼毒和羞辱。不過,範大人既然心善,要接濟小民一家,故意用了這個由頭,小民也感同身受,惟願範大人和殿下長命百歲,保我天正帝國平安和順。”盈袖趁著謝瞬顏不說話的當口,不要錢似地奉上阿諛之詞,只望他不要再追究下去。
不管怎麼說,那一千兩銀子對他們盛家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謝瞬顏沉吟半晌,眼底恢復清明。
他低下頭,緩緩地,緩緩地,往下彎腰,最後停在盈袖鬢邊不遠的地方。
一隻螢火蟲晃悠悠飛了過來,落在盈袖髮梢,就在謝瞬顏眼皮底下。
他不動聲色朝那螢火蟲吹了口氣,那螢火蟲便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從盈袖髮梢一頭扎到琉璃河裡。
盈袖只感覺到謝瞬顏在她耳邊吹氣,不由大羞,伸臂將他推到一旁,嗔道:“你做什麼?!”
謝瞬顏又是一怔,“一隻螢火蟲落在你髮梢,我將它吹走了。”
盈袖:“……”好吧,她想多了……
盈袖悻悻地蹲下身,拿起棒槌繼續捶打衣衫,不再理會這看起來怪怪的執政官殿下。
果然就算長得一樣,也不一定就是同一個人啊。
謝瞬顏本來應該轉身離去,但是他看著盈袖拿著根棒槌敲打衣衫,那衣衫都被她敲得碎成碎片,絲絲縷縷在木桶裡盪漾。不由問道:“……這衣衫還能穿嗎?”
盈袖低頭一看,才發現她把盛家的這些粗麻布衣衫都捶得稀爛了……
這可怎麼辦?
她這時只祈禱家裡還有換洗的衣衫,不然盛家這三個弟弟明天就要光腚了……
謝瞬顏揹著手,看著盈袖將水桶裡的水倒了,那些被她捶打成絲絲縷縷的破衣衫絞成一團,塞到水桶裡做抹布,然後拎著往盛家小草屋的方向行去。
“以後晚上不要一個人出來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謝瞬顏一直跟著盈袖走到盛家茅草屋院門口。
“為什麼?我們不是在京畿重地嗎?難道京城裡的軍士都不能保護我們這些小民的安全?”盈袖心情不太好。但也不敢太過放肆。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謝瞬顏看了她一會兒,終於說出了一句讓盈袖心驚膽戰的話:“……你到底是誰?你不是盛琉璃。”
“你胡說什麼?我就是盛琉璃!”盈袖按捺住心頭的驚濤駭浪,緩緩轉身。定定地看著謝瞬顏的眼睛,告誡自己不能退縮,不能讓他看出端倪。
但是謝瞬顏眼眸中露出不解的神色,喃喃地道:“如果你是盛琉璃。以你的出身,怎麼能說出今晚這番話?這不合常理。但是說你不是盛琉璃。更說不通……”
明顯,謝瞬顏陷入某種無法攻破的矛盾當中。
明明是盛琉璃的身子血脈,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以她貧寒的家境,怎麼會懂這些大道理?怎麼說得出這些有理有據的話?
“我的出身怎麼了?我怎麼就說不出這番話?”盈袖冷笑。腦子裡卻迅速思索,“你只知道我出身貧寒,但是出身貧寒的人就該愚昧無知嗎?你不知道我偷偷躲在學堂外面聽先生講課。幾次被人追打,因為我沒有錢交學費!”
謝瞬顏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身子一震。“沒有錢交學費?我天正帝國的蒙學是不要學費的,他們怎麼敢陽奉陰違?!”
盈袖窒了窒。
她是瞎說的,為了洗脫謝瞬顏對她的懷疑,所以扯了個由頭。
不會明天就被拆穿了吧?
盈袖只好繼續嘴硬:“不是蒙學。蒙學我早學完了,現在我偷學的是更高一級的學堂……”
“哦。”謝瞬顏點了點頭,“那難怪。”
蒙學免費,但是蒙學以上的學堂是要交學費的。
還好,蒙對了……
盈袖在心裡吁了一口氣,不再看謝瞬顏,轉身趕緊進到院門裡。
謝瞬顏站在門口,一直看見她關了屋門,才轉身離去。
走到盛家茅草屋後面的山坳的時候,謝瞬顏身子突然躍起,身形快如閃電,沒入山林之中。
只聽嗷嗷幾聲慘叫,一具上古兇獸的屍體瞬間橫屍在山間小路上。
“窮奇?還是野生兇獸?”謝瞬顏低頭檢視著這具野生兇獸的屍體。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