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一說,阿顏的臉色立刻一片灰白,似乎她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眼裡最後的星光也熄滅了,留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她靜靜地看了盈袖一會兒,然後轉身,耷拉著小肩膀,垂著手,一步一頓地往門口走去。
她小小的背影深深地印在盈袖心上,如同針扎一般地痛。
盈袖捂住胸口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出聲又道:“阿顏!”
阿顏的腳步一頓,面帶欣喜地回過頭,整個人如同又活過來了一樣。
她的期盼那樣明顯和直接,就連不贊成的盛青黛都遲疑了。
她不知該怎麼說,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阿顏,最後想了個折衷的法子:“那邊有個屏風,我拖到暖閣的床前擋著,阿顏就坐在屏風後面好不好?”
這樣可以在一間屋子裡,但是又不會讓阿顏這個小姑娘看見生孩子這樣血淋淋的事。
盈袖忙點了點頭,“這樣甚好。”
阿顏也默默地點點頭。
其實她知道作為小孩子,她沒有說話的餘地。
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阿顏雙手撐著下頜,坐在屏風後面的一張小板凳上,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視窗的方向。
這時外面的天色已黑,窗外狂風大作。吹得樹枝呵呵作響。
雷聲轟鳴,閃電狂舞,整個東元國京城已經籠罩在一片濃雲慘霧之中。
坐在東次間的謝東籬和盛青蒿心不在焉地說著話,手裡端著茶杯如同有千鈞重。
小磊抱著胳膊,在屋裡走來走去,雙眸不斷地往窗外看著,心裡也沒有底。
過了一會兒。盛青黛走了過來。簡單地說了一句:“破水了,準備接生。”
謝東籬猛地站了起來,轉眼間就消失了蹤影。
盛青蒿、盛青黛和小磊三個人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道:“那人剛才是不是一眨眼就消失了?!”
正是一眨眼就消失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謝東籬一身的本事有多麼的深不可測……
小磊甩了甩頭,不去想謝東籬剛才快如鬼魅的身形,對盛青黛道:“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嗎?我去吩咐下人。”
盛青黛點點頭。“才剛破水,姐姐又是頭胎。還早。我先去沐浴更衣,大哥也要沐浴更衣。你去吩咐下人燒熱水,準備的熱水越多好越好,再準備一些雞湯和參湯。吊在火裡,如果要用不會手忙腳亂。”
小磊馬上衝了出去。
外面的大雨傾盆而下,夜空的電弧滋滋作響。守衛在謝宅周圍的軍士們得到長官的命令,說今晚會是最緊張的一晚。讓大家打足精神預備著,等這一晚過去了,他們就不用這麼累了。
……
不多會兒,熱水陸續抬了進來。
盛青黛先去裡屋的浴房洗漱。
盛青蒿則在東次間的浴房裡洗漱。
兄妹倆將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甚至連頭髮都洗了好幾遍。
裹著大毛巾出來,在屋裡升起的炭火前炙烤,很快就頭髮幹了。
盛青黛換上一身白大褂,頭上戴著白色帽兜,手上還有手套,揹著自己的藥箱,往盈袖住的裡屋暖閣裡去了。
“姐夫,如果你也想陪在這裡,最好去沐浴更衣,我大哥那裡還有多餘的白袍。”盛青黛輕聲勸告謝東籬。
盈袖這一次生產,謝東籬根本就沒有讓穩婆和太醫們進屋子。
他如今只相信盛家人。
祖神的手段太過神出鬼沒,謝東籬擔心自己防不勝防,因此索性把當初準備好的穩婆和太醫都勸退了,一心等著盛青黛和盛青蒿的到來。
幸虧他們趕得巧。
當然,如果他們趕不及,謝東籬是一定會親手給自己的兒子接生,絕對不會假他人之手……
謝東籬揉了揉眉間,起身道:“那我去洗一洗。”說著捏捏盈袖的手,看向她忍痛的面容,忍不住低頭在她眉間親了親,摸摸她的臉。
盛青黛忙轉過頭去,笑著道:“我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
盈袖到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羞怯了,將臉頰在謝東籬掌心裡蹭了蹭。
她的肚子不疼,就是腰痠,酸到極點,就變成了痛,說不出來的痛,但目前來說,好歹還是忍得住。
謝東籬看得心都揪了起來,但卻無計可施。
他有通天徹地之能,卻在這件事上完全無能為力。
“你去吧,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