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坊區行去。
她想去謝家看看,看看謝東籬新出生的兒子。
可是走到謝家門口,她又躊躇了,一直坐在車裡,車簾撂開一條縫,偷偷往外看。
謝家門口車水馬龍,門庭若市,門口的門子就有兩排七八個人。
客人來來去去,幾乎每個人都是東元國上層的達官貴人。
曾幾何時,她才是這個府邸的女主人……
陸瑞蘭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眼底的不甘和怨毒越來越濃郁。
“走!回家!”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唰地一下將車簾放下,命車伕趕車回頭,離開西城坊區。
謝東籬站在謝家門樓邊上一座二層小樓上,揹著手看著陸瑞蘭的大車漸漸遠離。
“大爺,您說劉大太太到底想做什麼?”阿順跟在謝東籬身邊,不解地問道。他踮著腳看了一會兒,見陸瑞蘭確實老了很多,但是那股不服輸的勁兒還是非常明顯。
謝東籬垂眸沉吟半晌,心裡有了個主意,卻沒有對阿順說,而是轉身下樓,往內院去了。
滿月禮來的客人能進內院的都是貴客。謝東籬要進去陪盈袖招待一會兒,一起抱著兒子元寶謝思元在眾人面前露露臉,然後要抱到外院給男賓看一看,順便收些見面禮。
都是圖個吉利而已。
回到內院的時候,女眷們已經開席了。
盈袖剛剛出了月子,身子還有些豐腴,穿了粉荷地繡著紛紛揚揚梅花花瓣的狐毛出鋒緙絲緊身掐腰小襖。繫著月白地鑲狐毛錦緞裙子。雪白的手腕上套著一個碧瑩瑩水頭十足的翡翠鐲子,頭上沒有多少頭飾,只插了同樣質地的一支翡翠步搖簪子。
滿面春風地抱著如同年畫娃娃一樣的小元寶在席間穿行。跟大家說笑,氣氛十分熱絡。
小元寶白白胖胖的小臉讓這些女人非常稀罕,每個人都忍不住要捏捏他的胖臉蛋。
而元寶似乎特別不喜歡別人摸他的臉,一直皺著眉頭板著臉。簡直不像剛滿月的孩子。
當然,他本來就生得個頭大。看上去跟人家六個月的孩子差不多大,因此他這種表情也不算特別突兀。
盈袖忍不住親親元寶的小胖臉,低聲嘀咕道:“你倒是笑一個啊?你笑了大家就不會摸你的臉蛋了……”
元寶嘟起小嘴,似乎對他孃的話非常的不以為然。
謝東籬走進來的時候。盈袖還在跟元寶鬥爭。
屋裡的女眷見狀紛紛站起來行禮。
謝東籬拱手笑道:“各位有心了,謝某和內子多謝各位大駕光臨,為犬子賀滿月禮。”
盈袖懷裡的元寶一見謝東籬來了。立時衝他嗷嗷叫,從捆得嚴嚴實實的襁褓裡伸出了兩條小胳膊。往他那邊掙啊掙地,滿臉地渴求之色。
謝東籬笑了笑,從盈袖懷裡把元寶抱了過來,一邊問盈袖:“今兒辛苦你了,他這麼重,你別閃了腰。”
盈袖笑著瞥了元寶一眼,見元寶一臉呆愣的表情,心裡十分開心,掩袖笑道:“還好,他雖然重,我也不是不能抱,只是你兒子實在太膈應了,連笑都不對人笑一個,枉費人家對他那樣好。”
謝東籬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逗逗他的小嘴,道:“不笑就不笑吧,我們元寶又不是賣笑的。”
元寶似乎聽懂了謝東籬的話,剛才小臉還皺得緊緊地,此時一下子舒展開來,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連小嘴都咧開了,笑得見牙不見眼。
盈袖捂著嘴看了看元寶,又看了看謝東籬,難以置信地道:“……難道他真的聽得懂我們說話?!”
“我不知道他聽不聽得懂,但他肯定知道誰在為他說話。”謝東籬微微一笑,把元寶交給乳孃,拉著盈袖的手在上席坐下,然後端了酒杯,對著酒席上的女眷道:“今兒我敬各位一杯,感謝大家平日裡對內子多有照應,我先乾為敬,各位隨意。”說著,一飲而盡,然後亮了杯底。
席上能喝的女眷都陪飲了一杯,不能喝的以茶代酒,也意思意思。
盈袖雖然極力保持鎮定,但是微翹的嘴角和漸漸殷紅的雙頰,還是顯露了她真正的心情。
“謝大丞相您別這樣,做得太好了,讓我們可怎麼活啊?!回去看見家裡的男人,肯定得罵死他們!”
“就是就是!可給我們家那些普通男人一條活路吧!”
幾個愛說話會打趣的夫人連聲捧場,既誇了謝東籬,又不讓大家對盈袖太過羨慕嫉妒,一番插科打諢下來,其樂融融,大家的感情好像更近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