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皇貴妃不蠢。
那太監一說元應佳恢復了正式身份,她就愣住了。
“……免罪復位?”婉皇貴妃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遍,雙手在袖子底下握成拳頭,用了那麼大力氣,全身幾乎都在顫抖。
她心裡只冒出一個念頭:如果元應佳能免罪復位的話,那要她做什麼?!
本來元應佳一直跟她說的是,等她兒子繼位做了皇帝,才給元應佳恢復身份,並且封他為攝政王。
他從來沒有說過,在她兒子做皇帝之前,他就恢復了皇孫的身份,會有什麼後果……
在婉皇貴妃心裡,第一想起來的後果,就是元應佳也有繼承權。
如果他能自己做皇帝,怎麼會幫她的兒子上位?
雖然這樣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婉皇貴妃還是不可遏制地暴躁起來。
她在寢宮裡來回走動,目光不時瞥向屋角的地磚那裡。
幸虧她已經把那遺詔取出來了,不然等到今天,元應佳可以輕而易舉毀掉那份遺詔,讓元宏帝再立下一份遺詔。
可惜白天的時候宮裡的人來來往往,她不能去看看那遺詔還在不在。
正猶豫間,元應佳已經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
婉皇貴妃忙收回視線,堆起笑容迎了上去,“佳親王來了?快上座。”
元應佳笑著握住她的手,道:“你不會怪我吧?我也沒想到這麼順利。”
他還以為謝東籬會想盡辦法來阻撓他,結果只提出了大丞相印的問題。
一想到這裡,元應佳就忍不住縱聲長笑。
謝東籬不過如此啊!
自己還是棋高一著,偷了他的大丞相印蓋在聖旨上。
估計謝東籬想破腦袋都想不出,為何這個印會蓋在那兩份聖旨上。
元應佳摸了摸懷裡的另一份“遺詔”,志得意滿地對婉皇貴妃道:“皇祖父退朝了。今天晚上恐怕熬不過去,你要小心謹慎,把玉兒好好看牢了。”
婉皇貴妃深吸一口氣。“我理會得,你呢?打算怎麼做?”
“我自然是守在陛下身邊。直到他歸天。”元應佳已經迫不及待了。
他和婉皇貴妃說完之後,就回了元宏帝的寢宮,打算一直守在元宏帝身邊,直到他嚥氣。
元宏帝回到自己的寢宮,已經更加木木呆呆了。
那藥丸正在消磨他的生命,他的意識陷在深淵之中,模糊一片,掙脫不得。
元應佳就在寢宮的外殿裡坐了下來。命人端來酒菜,一個人吃喝。
他已經是御封的親王,又是打著孝順的旗號守在這裡,宮裡宮外的人都不敢說一個不字。
到了深夜,夏凡溜了進來,將那份元宏帝傳位給玉皇子的遺詔遞給元應佳。
元應佳展開看了看,哼了一聲,小聲道:“這人老了就糊塗了,哪怕傳給盈袖,我也不敢打他的主意了。居然真的是要傳給他才三歲的小兒子!”
夏凡點點頭。“如果不是知道元宏帝這老賊昏聵,因為傳位一事得罪了謝東籬,我也不會帶你來東元國打主意。”
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元宏帝把自己的蛋硬生生砸出條縫來,又沒有本事將這個破蛋守護周全,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兩人剛說完話,就聽見寢宮裡面傳來元宏帝一聲清晰的咳嗽聲,還有微弱地:“來人”的叫喊聲。
元應佳面色一整,“他不行了。現在是迴光返照。”
夏凡忙道:“你快去傳太醫,我先去找唐安侯帶兵入宮。傳位的事不急,你要牢牢守在這裡,免得謝東籬動手腳。”
元應佳連忙衝了進去。看見元宏帝面色居然恢復了紅潤,正目光炯炯看著屋門處。
一見是他進來。元宏帝明亮的目光迅速黯淡下去。
“……原來還是你。”元宏帝低聲說道,輕輕嘆了一口氣。
元應佳一撂袍子。坐到元宏帝床前的圈椅上,笑著道:“是啊,還是我給您老人家送終,您也不枉養我一場。”
元宏帝知道自己的時候不多了,迴光返照也不知道能支撐多久,他半垂眼眸,道:“你把皇貴妃和玉兒都叫來吧,讓我見他們最後一面。”
這個時候,他連“朕”這個字都不用,只是一個失勢快要去世的老人。
元應佳卻搖了搖頭,“皇貴妃娘娘巾幗不讓鬚眉,這個時候,我可不敢讓她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知道她會整什麼妖蛾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