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說著,她用那彎刀給那些被綁的鄉民鬆了綁,催他們:“你們快走吧……”
那些人死裡逃生,對盈袖和師父十分感激,都過來道謝,但是他們沒有轉身就跑,而是拔出自己的刀,對著那些被彈瞎了眼睛,在地上翻滾的家丁又補了幾刀,全部送他們見閻王。
盈袖忙將剛才那小姑娘的眼睛蒙起來,不讓她看見這樣血腥的景象。
師父揹著手站在她身邊,也沒有看那些鄉民,只是抬頭看著夜空,尋找著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的位置。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晚的月亮,確實比昨晚更圓更亮。
可是再好的月色,也只是冷冰冰的,對人世間的一切只有冷眼旁觀,從來沒有出手相助。
能救自己的,只有人本身。
那小姑娘的孃親扶著牆慢慢走了過來,對著盈袖雙膝跪倒,給她磕了一個頭,哽咽著道:“多謝這位姑娘援手!請問兩位高姓大名?以後小婦人和小女應娘一定給兩位立下長生牌位,早晚一炷香。保佑兩位多福多壽!”
那小姑娘聽見了她孃親的手,忙把盈袖的手掰開,回頭看了看她孃親,又看了看盈袖。
盈袖見她雖然生得一般,但是一雙眸子倒是水靈靈,對她笑了笑,道:“沒事了。跟你娘快走吧。”
那少婦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兒。上上下下摩挲了一遍,確信女兒沒有受傷,才抱著她一起給盈袖和師父又磕了兩個頭。
這時客棧老闆葛代走了過來。對師父和盈袖拱手行禮,道:“多謝兩位仗義出手,小老兒欠兩位三條性命。”說著,深深彎下腰。
師父看了看盈袖。問葛代道:“你們把他們就這樣殺了,難道不怕巫家報復嗎?”
“當然怕。所以我們今晚就要走。”葛代扶起剛才那母女倆,對盈袖和師父道:“兩位客官,你們也走吧。這裡已經不能住人了。”
盈袖對那母女倆十分同情,從袖袋裡拿出一個裝著碎銀子的荷包遞了過去。道:“你們拿去吧,以後用得著。”
那少婦不肯接她的荷包,很是羞慚地道:“我們母女已經欠了姑娘兩條命。不能再欠銀子了。”一邊說,一邊拉著那小姑娘應娘又給盈袖磕頭。
盈袖嘆息道:“那你們快走吧。也不知這巫家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孽。”
搜刮這麼多童女,到底是在幹嘛?
葛代進客棧收拾了兩個包袱出來,一個背在背上,一個拎在手裡,一手拉著那小姑娘,一手拉著那少婦,對盈袖和師父道:“巫家說徵集童女是為了大巫。可是小老兒知道,十五年前的大巫,並不是這樣的。”他嘆息著搖頭,“你們是東元國人,不知道我們大巫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出來過了。早年我年輕的時候,每逢大祭,都能看見大巫的身影。而這十幾年就一次都沒有出來過。所以我覺得那夫人說得很有道理,大巫肯定已經被巫氏家族軟禁了!她讓我們不要怕,說我們逃走,是為了大巫好,是在幫大巫,大巫一定不會怪罪我們的,更不會派人抓我們。——來抓我們的人都是大巫身邊的叛徒!讓我們不要助紂為虐,侵害大巫!”
那少婦也抹著眼淚道:“是的,我也聽人說了。大家就是聽了那夫人的話,很多被選中的童女的爹孃才敢帶著孩子逃走,不然的話,誰敢真的逃走?大巫的手段無所不在,只要在這南鄭國中,就在大巫的目光之下……”
盈袖恍然。
大巫和南鄭皇室統治這片土地數百年,對大巫的臣服早已經如同烙印一樣留在他們的血液和骨髓裡。
如果真是大巫的命令,哪怕再匪夷所思,他們也會聽從。
但是那夫人的話,給了他們一個可能,讓他們知道,這些倒行逆施的舉止,未必是大巫的意思,而且很可能是大巫被挾持,所以才有人為了控制大巫,行此陰私汙穢之事!
人的天性總是嚮往光明,相信美好。
那夫人的話,只是一種可能,也許徵集童女其實真的是大巫的命令,但是在這些鄉民心裡,他們選擇相信大巫的無辜,也是為了自己的反抗增添勇氣。
盈袖知道在那無所不在的蠱術面前,就連自己都被嚇得方寸大亂,更何況這些窮苦的鄉民們?
她不由對那夫人充滿敬意,對她的手段也讚歎不已,忍不住問道:“請問,你們有誰見過那位夫人嗎?還有她帶著的小男孩……以及那隻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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