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看見那古藤做的桌椅已經被擦得如同起了釉,紅亮紅亮的。
“坐吧,這裡還算乾淨。”師父先坐了下來,將筷筒裡的筷子用白酒涮了涮,遞給盈袖。
盈袖一邊好奇地東張西望,一邊坐了下來。
他們在路上看見的第一個苗女這時也走了進來。
她在腳店裡四下看了看,就往盈袖他們這一桌走了過來。
“請問,你們,東元國人嗎?”那苗女的中州話說得很是生硬,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盈袖抬起頭,好奇地打量她,頓時在她高聳的肚腹處停了停。——這苗女還是個孕婦!
那苗女看見她的目光,笑著撫了撫自己的肚子:“阿細,娃娃。”
“你的名字叫阿細?”盈袖好奇地問道。
苗女聽了,想了想,才點點頭,“是,我的名字,阿細。”然後指了指盈袖,“你的名字?”
盈袖不想隨便告訴別人名字,也想了想,道:“我叫阿袖。”
那苗女進來的時候,臉上本是一派愁苦,不過跟盈袖說了幾句話之後。臉上笑容增多了,她點點頭,“阿袖。”又道:“你,東元國人?”
盈袖點點頭,“我們剛從東元國來。”
那苗女眼裡又增歡喜,道:“那你回東元國,告訴王郎。他有娃娃。阿細和王朗的娃娃!”
盈袖一下子愣住了。
這苗女不是腦子有毛病吧?
怎麼見了一個陌生人,就讓人給她傳這種話?!
盈袖還沒有回答,那跑堂的小二已經走了過來。將那苗女拉開,道:“阿細,你姐姐來了,在門口尋你呢。快去看看吧!”說著,連哄帶騙。將那苗女拉了出去。
盈袖皺著眉頭一直盯著小二,直到他回來上菜的時候,才問道:“小二哥,這是怎麼回事啊?”
那小二嘆了口氣。道:“不瞞客官,這阿細是個好姑娘,只是被人騙了。所以腦子有些問題了。就在我們這腳店四周轉悠,遇到看上去是別國的人。就衝上來找人跟她的王郎帶話!唉,作孽啊!”
“啊?”盈袖很是驚訝,她偷偷瞥了師父一眼。
不是說苗女都是直率豪爽,胸懷坦蕩,全力以赴,絕不妥協?!
這個苗女好像很是黏黏糊糊啊!
“那王郎是怎麼回事呢?”盈袖好奇心起,拿出幾個銅板遞過去,“小哥拿去吃酒。”
那小二拿盈袖的賞錢,便說得更多了:“說良心話,這件事,跟我們這個腳店也有些關係。半年前,有一隊東元國人士來到我們南鄭國,就在我們這裡歇腳。裡面有個王公子,看上去就是大家子出身,生得真是風流俊俏,人又多情,跟這苗女阿細不知怎地做成一對。你也知道,人傢什麼身份,怎麼會娶她?當然是事辦完就走了,她不信,天天來問,還說那王公子說了要娶她,一定不會騙她的。”
盈袖同情地往店外看了一眼,結果看見有一個年紀大一些的女子,正抱著阿細勸哄。
阿細靠在她懷裡,看不見她的神情。
“然後呢?”
“我們開始都以為她是失心瘋了,人家王公子那樣的人物,怎麼會跟她這種苗女做成一對?人家帶著的婢女都比她漂亮,結果過了幾個月,阿細的肚子都大了,人也有些不清醒了,見天跑來我們這裡問。後來是看著衣著是外地的人都要拉著問王郎。唉……也是作孽,好好的姑娘家,就被那個王公子給毀了!”小二說完,搖頭走了。
盈袖對那苗女阿細充滿同情。
師父看了她一眼,冷聲道:“好了,這事跟你無關。而且苗女也未必完全無辜,不要只聽信一面之詞。”
盈袖咬了咬唇,道:“苗女再不無辜,還能逼著那王公子跟她生孩子?”
“怎麼不可能?”師父放下筷子,拿巾子擦了擦嘴,“苗女善蠱,你不知道嗎?”
盈袖的眼睛都瞪出來了,“善蠱?!不是隻有南鄭國的大巫才會蠱術嗎?”
“苗女的蠱,跟大巫的蠱,是不一樣的。”師父跟她詳細解釋,“雖然兩者同源,但是效能效用是完全不同的。如果用兵器做比,大巫的蠱,就如同宮裡禁軍用的精製強弩,而苗女的蠱,只是街頭頑童用的彈弓。”
“……蠱這玩意兒,實在是太邪門了……”盈袖也不想吃了,將筷子放下。
一個商人模樣的人從他們桌旁路過,聽見她的話,忙道:“這位姑娘,您可別在南鄭國說蠱的壞話,會被聽見的,而且一定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