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詠潔,你既然眼裡容不下砂子,當初怎麼會嫁到那種人家?三侯五相家的好男兒難道你一個都看不上?”陸瑞楓見沈詠潔不買賬,臉上也過不去了,放下筷子,臉上的神情有些憐憫,又帶著幾分譏誚。心情十分複雜地看著她說道。
誰都知道,沈詠潔當時下嫁的時候,司徒家只是東元國不入流的小商家。
後來司徒健仁能成為東元國排名第一的皇商,還是沈詠潔嫁給他之後才發的跡……
就這樣一個攀著老婆的裙帶關係發家的商人,等沈詠潔一死,就忙不迭地娶了一個窮寡婦做填房,還把窮寡婦帶來的拖油瓶改成自己的姓,比自己的親生孩兒還要疼。——這樣的家世,沈詠潔倒不覺得丟臉?還有臉來說自己?
沈詠潔對這種酸話,在她當年初嫁的時候就已經習以為常了,她只沒想到,這種話會從自己的手帕交嘴裡說出來。
“瑞楓,嫁人這種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以為你明白的。”沈詠潔笑了笑,“看來我想錯了。今兒來,我是想來談談兩個孩子的婚期。不過你說你做不了主,那就罷了。等長興侯回來,我再送帖子請他過府,跟我們老爺商議吧。——告辭!”
看著沈詠潔乾脆利落地起身要走,陸瑞楓心下大急。
如果真的直接找侯爺說婚期,那這個親,肯定是要成了……
可是她一想到這個親事原來襯了皇后的意,就覺得萬箭穿心!
“詠潔,你現在跟我話都說不了幾句了,你真的變了,跟以前不一樣了。”陸瑞楓訕訕地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
沈詠潔回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瑞楓,你當年求娶袖袖為媳的時候說的話,我記得清清楚楚。但是你卻一個字都記不得了,是嗎?”
“……當然不是。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你這麼多年不在。大家都以為你死了,你去問問我有沒有怠慢司徒家?”陸瑞楓眼神輕閃,將手裡的麻紗帕子纏來繞去。不敢跟沈詠潔犀利的目光對視。
沈詠潔想到這兩個月,袖袖給她說的話,確實提到了這十年來他們姐弟在司徒家,如果不是有長興侯府的親事撐著。早就被她爹和張氏不知道踩到哪裡去了……
她閉了閉眼,長吁一口氣。緩緩地道:“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然也不會腆著臉親自上門來跟你商談婚事了。瑞楓,你給我一句準話,這親。到底是成,還是不成?”
陸瑞楓見狀,忙道:“成。當然要成!等侯爺回來,我就讓他去你家。跟司徒老爺商議婚期!”
“那就好。”沈詠潔點了點頭,伸手往屋裡指了一指,“我回去了,你別送了。”
陸瑞楓便停了下來,目光幽幽地目送沈詠潔離去。
沈詠潔一走,陸瑞楓便叫了自己的心腹婆子過來,道:“把世子叫過來說話。”
慕容長青在校場跑了一上午的馬,汗流浹背,正要回房去洗個澡,就聽見他的小廝說,他娘叫他馬上進去說話。“
慕容長青衣裳都沒有換,急急忙忙來到內院上房,對陸瑞楓行禮道:“娘,有什麼事嗎?這麼急叫兒子進來?”
陸瑞楓笑著看了看他,道:“全身都是汗,臉都曬黑了,快來喝點冰鎮酸梅湯。”
慕容長青坐下來喝酸梅湯,陸瑞楓手拿一柄雙面繡貓兒撲蝶的團扇坐在他身邊給他扇風,一邊閒閒地道:“沈夫人今兒剛剛來了,說要商議你跟盈袖的婚期的事兒……”一邊說,一邊暗中觀察慕容長青的反應。
慕容長青聽了,曬得黑紅的面上更加紅了,有些著急地問:“那定了哪一天嗎?”
“咦?你還挺著急啊?你不是前一陣子對盈袖很不滿嗎?我還以為……”陸瑞楓眼珠轉了轉,打著扇的手停了下來。
“那時候是很生氣,不過她回江南,接回了她孃親,也算是功大於過。”慕容長青將一碗冰鎮酸梅湯喝得乾乾淨淨。
一旁伺候的丫鬟忙送上洗漱的巾櫛和銅盂,讓慕容長青漱口,再給他擦臉梳頭。
陸瑞楓“嗯”了一聲,道:“那敢情好。等你爹回來,就要跟司徒家商議成親的日子。明年盈袖及笄之後,就要辦喜事。家裡面,我都想好了,就在你住的院子旁邊另蓋一所新院子,把你現在住的院子圈進去坐跨院,你看怎麼樣?”
慕容長青更加高興,點頭道:“都聽娘安排!”
陸瑞楓凝目注視慕容長青,想從他臉上找出跟皇后齊雪筠相似的地方,但是無論她怎麼看,都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