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覺得還不如任他安靜地找個地方發呆去,或者成長期都有這個階段,只是他來特別晚。於是胤祚又窩回了自己阿哥所。
胤祚日復一日更加安靜,安靜到都開始常常讓人忽略他存在,連他生母德太妃都是,三個月後他婚期快到了,婚禮前幾天胤礽終於硬擠出了半天時間來單獨和他說說話。雖然日理萬機,但也一直注意著幼弟狀況,胤祚有一陣子沒有主動跟人交流了,這種趨勢發展下去很不妙。
胤礽來到阿哥所,陽光難得地好,胤祚在自己院子裡紫藤花架旁躺椅上睡著了,以一種孤獨地姿勢蜷著手腳。迅速消瘦下去後再沒有圓潤回來、有些蒼白小臉上並沒有什麼悲傷難過表情,但不知為何,卻讓胤礽看心中一酸。
胤礽彎下腰,伸出手去輕撫過他淡淡眉毛和嘴唇,胤祚睜開眼來,眨了眨,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叫道:“二哥。”胤礽注視著他自從那件事後就總帶著三分茫然眼睛,與再也不見沒心沒肺神情,輕道:“胤祚,成婚讓你這麼不快樂麼?”
胤祚迷茫了很久,回答:“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他並不是要成婚才這個樣子,也不是因為詹姆斯對未成婚妻子有抗拒什麼,只是,又有什麼可歡喜呢?
那個姑娘,母妃、皇阿瑪、二哥都說是好姑娘,想來是真不錯,但那又怎樣?他只見過那姑娘一面,成婚後想來也不過是相敬如賓生養一群孩子,做一個閒散宗室過一輩子罷了,他不是像四哥與別哥哥弟弟那樣是能做出一番大事料,也沒有野心。這樣可以預見不悲不喜一生,有什麼好歡喜?
胤礽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直起腰來,眯著眼睛仰望殘秋難得一見麗日。微風輕起,落葉翩躚,他身上有分蕭索意味,然而脊背卻永遠挺直。
胤祚仰慕地望著哥哥陽光下俊美如神祗容顏,從小他就崇拜這個無所不能哥哥,他嚮往哥哥這種人,永遠理智永遠堅定,什麼時候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想要什麼,什麼都不能打倒,然而自己卻從來沒有目標。他不知道目標是什麼。
有目標人生,是不是會精彩多?
紫藤枝上金黃葉子像蝴蝶飛舞般在風中盤旋下墜,拂了二人一身。胤礽拂去身上落葉,沉默了良久,終於問道:“小六,要是取消婚事,你是不是會開心些?”
胤祚有些遲鈍地睜大了眼睛,道:“二哥……你為什麼說這些?寧微姑娘並沒有什麼不好。”
胤礽微微嘆息道:“二哥並不想要你不開心啊。”
小六這個樣子,不由教他想起了沈廷文,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許多他以為已經遺忘時光。紫禁城已經囚住了他,難道還要再囚住從小疼愛到大孩子一輩子?讓他也娶一個正確妻子,做一個衣食無憂閒散王爺,不溫不火、不知道是不是快樂、束縛在一個城市裡過一輩子?
他是沒有選擇,但小六並不是,他現在已經有能力給小六自由。
他沒有幸福,但小六沒有必要再這樣。
蕭瑟秋風中,他摸摸弟弟臉,終於做出了決定:“小六,你不用再成婚了,出京去散散心吧,像皇阿瑪那樣,無論去哪裡都可以,可以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二哥不逼你成婚了,這次無論你再喜歡上什麼人,無論什麼身份來歷,是男是女,只要是你真心喜歡,二哥都可以為你做主。只是不要再說那種想背井離鄉、遠赴重洋傻話了,皇阿瑪和德太妃娘娘都已不年輕了,那太不孝。況且二哥去見過你喜歡那個人,他對你喜歡並不像你對他那樣深,你真跟他走了,不會幸福。”
輕柔話語讓胤祚驚呆了,仰臉怔怔地看著他:“二哥,你……”
胤礽修長手指掛了下他鼻子,微挑鳳眼裡含著淺淡到幾不可見一絲寵溺:“小東西,二哥怎麼捨得讓你不開心。”
六郡王胤祚婚事在婚禮前幾天毫無預兆地忽然取消了,對外說法是六郡王忽然病倒。宮裡宮外、朝廷民間私底下都為此事議論紛紛,好些人感慨本來以為麻雀變鳳凰飛上枝頭六福晉苦命,三年前就指婚被定下,結果婚期一拖再拖,拖到現在根本取消了,不知她以後日子怎麼過。但皇家倒也厚道,補償性地封了原本六福晉固山格格,賞賜了大筆財物,又公開許她此後可以自行擇婿。這一點又讓許多人羨慕,要知這位六福晉父親本來只是個從五品河營協辦守備。只是這位原本六福晉本人自己什麼想法,外人就無從得知了。
物議沸沸揚揚時候,胤祚已經帶著胤礽撥給他侍衛暗衛離開京城了,聽哥哥話無無目遊蕩散心,但知道他不在京城這件事實情只有他生母德太妃。他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