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欣慰是她天生有種政治敏感性,即便欺負人也不是一味驕橫不講理以勢壓人惹人討厭,而是很有是非觀念,並且極能把握那個度,把人修理了也讓人說不出話來,次數多了,在京師裡宗室勳戚年歲差不多大小孩圈裡居然極有威望。
胤礽對此很欣慰,又有些遺憾,這樣資質,如果是個男孩該多好,他就不用再為繼承人煩心了。
敢為披心瀝膽
不知是因為兇徒們全被捉住,指使的人不知道訊息,還是畏懼菱菱的身份、西園的守衛,一路上京緊咬著李笑的兇徒們沒有再出現,一夜無話過去。
寅時宮門剛開,菱菱就駕著馬車回了宮,到養心殿時胤礽還沒有去上朝。由於天色尚早,外面還是漆黑的,養心殿裡燃著一盞盞華美的宮燈,內侍正在橘紅色的柔和燈光下為胤礽整理冠帶。菱菱歡快地撲到父親懷裡去,說起昨天遇到的事情,胤礽聽完摸摸她的頭髮,讚了句“做的不錯”,對那個千里迢迢送證物進京為主伸冤的小孩並不關心,卻饒有興致地問起她的身份被學堂裡的同窗們知道了,打算怎麼辦。
菱菱長眉一軒:“該怎麼辦怎麼辦!楊先生的學堂裡又沒規定不準女學生去讀書,我課業很好,又沒有違反山規,自然是要繼續讀下去!”
胤礽失笑,讚賞地按了按女兒的肩膀。他最喜歡菱菱的就是她這份心氣,自然更不會覺得她女扮男裝去同男子上學的行為不對,反而認為此間女子有這份氣魄十分難得。菱菱見父親縱容贊同,更覺理直氣壯。
父女倆又說了幾句話,上朝的時間到了,張景初進來催,胤礽前去上朝,菱菱也好心情地蹦蹦跳跳出了養心殿,去給太皇太后、皇后請安。
既然父親對她對那男孩兒的處置沒有意見,她就不用再往西園派什麼人了,下午謝紫舟回家後侍衛們會直接把李笑送去他府上,後面就不干她什麼事了。
謝紫舟這日休沐,難得清閒,本來正在書房裡翻看一本閒書,聽到下人的通報迎出去,李笑一見面就撲到他腳底下大哭:“謝大人,求你救救我家大人……”
謝紫舟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被他驚了一下才認出他是誰,吃驚道:“笑兒?你怎麼了這是?”
李笑在西園一晚洗了澡換了衣服,已不復昨日的狼狽,亡命千里終於見到臨危之際主人所說的唯一救星,一路上的擔驚受怕委屈都不由宣洩了出來,哭著說起了事情的原因。
謝紫舟扶他站起來,聽完他的話後陷入了沉思。
送李笑到謝府來侍衛們送李笑見到正主,聽他話也說清楚了,便告辭離去,謝紫舟親自把他們送出府外。
送完人回到府裡,謝紫舟又沉思了片刻,問道:“你說的那些證物在哪裡?”
李笑本來一直提著心,李去非交由他帶著這些東西進京時曾說過這案子牽扯太大,一般人不會敢接,只有謝紫舟也許例外。李笑雖然不知具體的事情,但當時的狀況和這千里亡命也足以讓他明白不少了,他害怕謝紫舟也不敢觸碰這泥潭,聽到這句意味著接下這件事的話,差點又流下眼淚來,忙說了藏東西的地址。謝紫舟很謹慎,親自帶了人同李笑去將證物取了出來。
看過賬本上的內容,謝紫舟算徹底明白李去非為什麼會被這麼對待了,他……他不知是該驚奇李去非還有這麼——剛硬有脊樑的一面,還是別的什麼。
謝紫舟對李去非這個同鄉的印象,原本是很不怎麼樣的,他父親拐孤清高到不通世故,他卻完全相反,隨和到謝紫舟覺得他圓滑虛偽。
同鄉同年這麼多人,大多數排斥厭惡李去非的人都是因為他的奇葩父親,李父那張嘴把能得罪的人都往死裡得罪完了,但究根揭底,很少是因為李去非本人怎麼怎麼樣而厭惡他,只有謝紫舟不同。
並不是謝家師長沒有被李父得罪過,只是謝紫舟分的很清楚,一輩人的事歸一輩人,李父的事不能算到李去非身上。只是李去非的性子在謝紫舟看來還不如李父呢,至少李父真而無偽,李去非太假。
雖然自從入仕之後李去非的為官處事讓他稍有改觀,在山東為一方父母官,試行攤丁入畝盡職盡責,既不苛酷百姓以求政績,又不畏懼鄉紳勢力不敢觸碰,手腕圓融卻有力,讓人不能不服氣。但畢竟兩人的個性不同,李去非奉行中庸之道,有能力也不做出頭鳥,而謝紫舟則是以天下為己任的,當然對李去非這種縮手縮腳的性子有些鄙夷,但這回李去非的行為可讓他大吃了一驚。
李笑看著他看完賬冊,充滿希望地問:“謝大人,這個是不是就能把我家大人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