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去非考完鄉試,來京一路已無數次聽過類似的議論,當下不假思索道:“攤丁入畝自然是善政。來京一路我觀如今世態,富者坐擁千頃,貧者無立錐之地,卻都擔負一樣的賦稅,實是不公。”
此言一出,眾士子都面露喜色,道:“我們就知道李兄會是個明白人!”只有先前那個名為“紫舟”計程車子仍然冷笑一聲,說道:“李兄這麼說,就是因為家中貧無立錐吧?”
眾士子聞言露出些忿色,欲開口喝止。李去非卻並不生氣,悠然道:“謝兄家中良田千頃,想來一定是反對了。”
這回大怒的成了謝紫舟。
眾人見他鬧了個大紅臉,忙忍笑分解道:“李兄不要這麼說,謝兄可不是那種只顧自傢俬利的人,也是支援朝廷善政的,不然怎麼會同我們一起來尋你?”
李去非笑問道:“諸位此來就是為了問一聲在下地態度?”
眾人忙道不是,內中又一人慷慨激昂道:“靳某等此來,卻是想借李公子顏柳之筆,替在下等人書這《諫朝廷諸公早決攤丁入畝書》!”說著從身後拿出一張紙來,鋪到李去非跟前。
“《諫朝廷諸公早決攤丁入畝書》。”紫禁城養心殿內,年輕的皇帝胤礽倚著炕桌,手裡拿著一疊模樣常見的、來京赴考士子給京中大儒公卿的投書,含笑道,“好字,似曾相識。”
地下侍立的一個俊逸地青年文官答道:“去年臘月初三,臣與周都統隨侍皇上與寧安公主微服出宮,此子在東直門城牆邊賣卜,皇上曾贊過一聲他的字。”
胤礽微笑著一張張翻閱,念道:“民間派費無窮,有裡書及周縣書吏造冊之費,有里長飯食候審之費,有黃綾、紙張、夾板、繩索、綜包之費……無田無地赤手窮民,現丁當丁,於丁銀之外,又年加繁稅;而田連阡陌之家,糧側在手,公然脫漏,浸淫成習……寫的不錯。”又指指旁邊的椅子道:“坐。”
文官規規矩矩地謝了恩,恭謹地斜籤坐在椅子上。
皇帝陛下看了他一眼,道:“冉默,你就是死板這一點太無趣,私底下還這麼拿著。”
那文官正是戶部右侍郎冉默,一板一眼地答道:“皇上,君臣有別,禮不可廢。”
胤礽微搖了下頭,但其實對這位從小兒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侍讀這種態度甚是讚賞,小心駛得萬年船,在他這麼接近一個國家權力中樞的位置,怎麼謹慎都不為過。這才是一個頭腦清醒的人對待皇帝應保持的態度。
胤礽問道:“這投書有幾份?都有誰收到了?”
冉默答道:“回皇上的話,京□二十三人收到投書,主議的九卿、詹事、科道俱有,在野的大儒也有收到的,這一份是臣的。”
“哦?”胤礽再次翻閱諫書,儀態悠閒,語速舒緩,翻動紙張的修長手指白皙地驚人,“這麼說底下現在應該已經傳開了,說說大家的態度都怎麼樣?”
冉默答道:“科道盛楓言道,一縣丁銀均攤入全縣田畝中,每一畝所增加的有限,與富室無大患,而貧民則免除供輸,會使國課有保障,官員考成無問題,是窮變通久之道。詹事邱家穗則言丁隨於糧,將使遊手之人無所管羈;又言窮人富人皆是人,都應有徭,攤丁入糧,使貧者躲過,讓富人代他們出丁銀,也不公平。大致意見,不外這兩種。”
胤礽又看了眼手中的諫書,笑道,“著人查邱家穗傢俬底細,本人、父母兄弟、妻族母族都要好好查,查出來傳揚出去。杭州那邊的商人這兩年不是辦了一份什麼什麼商業報?發上去。攤丁入畝這個主意可是寧波人先想出來地,我記得邱家穗就是寧波人,怎麼能不叫他鄉梓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時間到,更新
崢,我更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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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情節都是胡編亂造的,筒子們不要認真~
另,再次重申,李去非和皇帝陛下無曖昧,只是個比較重要的路人甲、視角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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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錯字,今晚更新,11:00
一鳴豈為令人驚(中)
攤丁入畝雖于田地眾多的豪富之家有損,但是等於變相減免無田無地的赤貧百姓所有賦稅,任誰都知道是好事,無論私底下是什麼態度,注重名望計程車林中人大部分明面上都是贊同的。邱家穗一個以科舉入仕、沒有家族背景的普通漢人讀書人,胤礽此舉可算甚為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