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深、這麼厚重的黑暗,他不會就此死在此地吧!?
這一念一起,忽然清醒了許多。
不,不,決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努力了這麼久,再見到他之前,怎麼能就這樣冤枉的、無聲無息死的在這裡死去!!
心頭不禁浮起些許悔意:為什麼,要那麼魯莽……
科舉固然是去見他的最名正言順的途徑,可並不是唯一的一條路,為什麼要被憤慨燒昏頭腦,不計後果的和別計程車子們去夫子廟鬧,逞一時之快?他又不是真想要什麼勞什子功名!
……可是,又有誰能想到那些官老爺們竟敢這樣狠毒!
有些無力的手第無數次小心翼翼從懷裡取出一張微有些泛黃的紙展開,黯淡的光線下,紙面上“路瑤”兩個圓潤秀美的字隱約可見。撫摸了下那字跡,劉兼想到留下這個的人寫下這兩個字時交代的話暗暗苦笑。
本來是因為骨氣,不願意利用這個做什麼,卻沒想到會落到拿著這個也求救無門的地步。路瑤臨去前告訴他若有難處,讓他用這兩個字向納蘭容若、曹寅、李煦求救都行,如今曹寅和李煦在江南權勢熏天,他無論把這張紙遞到誰手裡都有可能是一條生路,偏偏奄奄一息地落到這個密不透風的黑牢裡等死,一點訊息都傳遞不出去!
一個同伴看到他又拿出這張紙傻看,有氣無力地呻吟著嘲諷道:“意之……又,拿出這張破紙看哪,上面那個名字,是,哪家美若天仙的閨秀,讓你這般,快死了都不能忘?”
劉兼白他一眼,低聲道:“你才快死了呢。
那人冷笑道:“你還想著出去?徐大老爺給咱們扣的帽子是謀反!謀反!株連九族的罪名,能不連累到家人都謝天謝地了,你還想著出去?哼哼……”嘲諷劉兼似乎讓他精神了一點。
劉兼看著那兩個字,輕聲像回答他的話又像在對自己說:“我決不能死在這裡。”
那人嗤地一聲:“這是你自己說了算的麼?”
劉兼又小心翼翼地將紙張重新疊好,放回懷裡,沒有理會那人。
那人見此情形,面上嘲諷之色更濃,正要再說些什麼,兩個提著紙燈籠的獄卒忽然搖搖擺擺走了過來,嘩啦啦搖著手上的鐐銬,吆喝道:“劉兼!青門劉兼!是哪一個?快過來!”
眾囚犯都悚然轉頭看向他們。
今年江南這場鄉試,正副主考官串通當地官員,明碼標價的出賣舉人功名,他們這十幾個人氣不過,帶頭抬財神到夫子廟遊行示威,反被抓進牢裡,扣上了謀反的大帽子,江寧知府徐廉徐大老爺接受上官示意,從他們被抓進來開始就想盡法子給他們上酷刑,想逼迫他們承認這個罪名,並逼問他們同黨。但謀反是什麼罪名,眾士子心裡都是清楚的,承認了就絕對是此生翻身無望了,還不單是一個人的事,九族都要被牽連,因此一個個雖然都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還是咬緊牙關決不放鬆。
這是大老爺又來逼供了?劉兼也戒備地看著他們。
這個牢房裡管的都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且大都不剩幾口氣了,兩個獄卒並不如何戒備,自顧自開啟牢門,舉著燈籠往眾人臉上照去,劉兼見躲不過,搖晃了下勉勵站起來,說道:“是我,怎麼?”
兩人燈籠在他臉上照了一圈,道:“大人要見你,跟我們來吧。”三下五除二給他戴上枷,拉了出去,又鎖上牢門。
那枷又沉又重,劉兼本來便虛弱的很,被它一壓差點壓栽倒,鎖門的獄卒嗤笑一聲,不屑地道:“真是文弱書生,快點走了!”說著一推,將他踉踉蹌蹌推走了,劉兼臨走前只來得及跟同伴們交換了個眼色,什麼都沒來得及說。
劉兼抿著嘴唇勉力拖著身子搖搖晃晃往前走,滿心諷刺,徐大老爺這是又要開始上工了?
轉了個彎,一間燃燈的小室出現在眼前。兩個獄卒取下他脖子上的枷鎖。
劉兼頓了下,走進去,看到小室中放置著一盞燈的桌子邊側首坐著的那人,幾疑為一夢。
“阿……阿瑤?”他搖晃了一下,不敢置信地道。
胤礽回過頭來,站起來看著他,見他被折磨的都快不成人形,眼中閃過一絲驚怒,踏前一步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子,緊緊握住他的手,說道:“徐廉這個狗奴才膽敢如此!!”
劉兼身體微微顫抖,因為激動也因為冷,自己卻絲毫沒有感覺,反手抓住了胤礽的手,眼睛睜的大大的一瞬不瞬盯著他,道:“真的是你,我是在做夢嗎?”
胤礽握了一下他的手臂,看了下他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