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空騎兵消耗魔族的翼魔,這的確是一樁便宜的買賣,自然是能消耗得越多越好,寧太升的話直白得刺人,但戰區之中一干大佬心中所想的,在意思上,或許都和這個差不多,只不過其他大佬出身行伍,各為一軍統帥,不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來而已,左丘明月是太夏大司馬,有軍神的稱號,歷經兩次聖戰,所謂慈不掌兵,在這種事情上,左丘明月絕對不會優柔寡斷。
說到底,張鐵和寧太升都沒有錯,只是彼此理念不同而已,對張鐵來說,哪怕是到了今天,在戰區內,他也算位高權重但他始終也沒有辦法把自己放在那些蒼穹騎士的角度去看待這些事情,去把那些鮮活的,有血有肉的生命當做與魔族戰士交換的數字。張鐵一直都記得自己家中原本還有一個未見過面的哥哥,就是戰死在戰場之上,這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對自己的老爸老媽來說,這件事留在兩個人心中的那道傷痕,一直到了今天,只是被掩蓋,但從來沒有消失,這樣的悲傷,只有到夜深人靜,老爸老媽兩個人在房間裡躺在床上說話的時候,才會從張鐵老爸悲傷的嘆息和張鐵老媽啜泣中那一句“要是老大在,該有多好……”中流露出來……
在一干蒼穹騎士眼中平淡的一組數字或者是一場微不足道的幾萬人的戰鬥,卻是成千上萬太夏普通家庭的生離死別與無盡悲痛。
或許自己還真有些婦人之仁,真不適合在戰場上擔任統帥——張鐵在心中自嘲道。
這一番小小的爭執過後,張鐵雖然仍然陪著左丘明月視察了一遍戰場,但整個過程,除非左丘明月問到,張鐵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結束視察,各個蒼穹騎士返回自己的戰堡坐鎮,張鐵想離開,卻被左丘明月叫住了,說有事要與張鐵商量,兩個人一起回到了左丘明月在軒轅要塞的辦公室。
一天的時間,辦公室中的桌子已經換了一張新的,整個辦公室中完全看不出左丘明月昨天發飆時的痕跡。
還是和昨天一樣,張鐵進來之後,左丘明月就讓自己的侍從離開了,自從在與張鐵大哥確定了聯姻關係以來,私下裡,左丘明月對張鐵的態度和藹了不少,看張鐵的眼神已經有點看自家晚輩的味道。
“你覺得西部戰區能抵禦住魔族進攻,功勞最大的是誰?”一進辦公室,左丘明月就轉過身來,緊緊的盯著張鐵,問了張鐵一個問題,但這個問題左丘明月顯然不是要張鐵回答的,張鐵還沒開口,左丘明月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以為是你嗎?不是,是我嗎,也不是,功勞最大的,只有一個人,是軒轅之丘正在監國的太子殿下,明白了嗎?”
左丘明月這句話猶如鋼刀入肉,瞬間深可見骨,讓張鐵心中一震。
張鐵低下了頭,沉默片刻之後,才緩緩的點了點頭。“多謝大人,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左丘明月也點了點頭。放緩了語氣,嘆息一聲。“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但身在亂世,越在高位,就只能太上忘情,硬起心腸,如果死一個人可以救十個人,在我眼中,死去的那個就是有價值的。他就算不想死,我也要必須讓他去死,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心腸太軟,軟得不像是一個歷經生死的騎士,如果在太平時日還好,聖戰之中,多少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橫行於世,你這心腸就是你最大的弱點。一旦被敵人把握住,抓住你的弱點,就有可能致你於死地……”
張鐵苦笑,“像大人和幾位統帥那樣的忘情之境。我可能一輩子也做不到!”
左丘明月擺了擺手,“做不到也罷,不必強求泯滅本心。或許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能看開了。你現在已經把你能做的都做了,任何人都無話可說。無可挑剔,昨日一戰,你已經成為魔族的眼中釘,肉中刺,魔族統帥殺你之心已經昭然若揭,在大戰之中就已經要令兩個幻影騎士將你滅殺,我今日叫你至此,也是要和你好好說說這件事!”
“大人有何指教?”張鐵的臉色也嚴肅起來,這事關自己生死的事情,張鐵也不會隨意,畢竟自己的這條小命,他還是很在意的。
“從今天起,如果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得再上戰場與魔族騎士戰鬥,你太顯眼,你以後若是要上去,等著你的,就是殺陣,搞不好魔族的蒼穹騎士都會出手,你現在不能死,你現在若死在魔族的手上,對整個軒轅要塞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後方也可能要出亂子,所以,你現在只要活著,就是立功了……”
“活著就是立功?”張鐵愕然,沒想到左丘明月的口中,會說出這樣的話,而張鐵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在戰場上會走到這一步——活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