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說:“哦。這是個好娃兒。來來去去不笑不開口,輕言細語,有禮貌懂規矩。你要好好向他學習學習。”
這話苞谷聽了受用得很,點頭道:“是是是。我要終身向他學習。”
老頭也笑了。
對面,小猶太攥起拳頭揉眼做不能置信狀。苞谷伸出兩個手指,回他一個勝利的手式。
小猶太大笑起來,露出雪白的美麗牙齒。
夜風吹過。
這是個暖冬,風裡沒有凜冽,卻有春的溫暖溼潤。
清風也透過沒有關好的窗吹進了苞谷與小猶太的家。
清風不識字,卻愛亂翻書。
風把桌上的那本薄薄的小書翻來翻去,發現裡面一張圖畫也沒有,真真是一本高深的書啊,於是,它把書小心地合上了。
淡黃色的封面,黑色端正的字:論持久戰。
真的哦,小猶太想,一輩子呢,真的是很久很久很久啊。
番外完
29
那天晚上,宋青谷倒是回來得早。
兩個人的話依然很少,吃了飯洗洗便睡下。
苗綠鳴很難得地失眠了。
宋青谷似乎也沒有睡沉。
苗綠鳴的腦中出現了在電腦中看見的東西。
那是一封來自國外的信,來自宋青谷最最嚮往的國家地理頻道。
原來,宋青谷前一段時間寄了自己做的紀錄片小樣過去,參加了他們網站上辦的一個小型的紀錄片徵集活動。
國家地理頻道給他發了回信,說是很喜歡他作品的風格,如果有可能,想請他過去工作,可以辦理工作簽證。
哦,苗綠鳴想,他可算是美夢成真了。
難怪他這些天總是用那奇奇怪怪地眼光看自己,是不捨,是還沒有下定決心?還是,同情自己這個蒙在古裡的傻子?
攔住他不讓他走?真的讓宋青谷一百年之後還閉不了眼?
跟他一起走?自己一個學中文的,去了美國做什麼?在餐館裡洗一輩子的盤子?再說,人家請你跟他一起走了嗎?
倒貼也沒這麼賤的吧。
還是做個留守一族,開玩笑,人家男女之間都有留不住的,何況自己一個小gay?拿什麼留?人家夫妻間,興許有個孩子,血脈相連,牽著絆著也是一輩子,自己呢?若是生出孩子來那可真真是活見了大頭鬼了。
還是,做一個萬里尋夫的男版孟姜女?
他母親的,那種蠢事做過一次也足夠了。
還有,還有,何滔。
他是不是決定跟何滔一同走?
宋青谷的鼻息不勻,苗綠鳴知道他沒睡著。
真是,一張床上,兩樣心腸。
原來真是有同床異夢這種事的。
感情面前,真是眾生平等。
第二天,苗綠鳴的學校發生了一件大事。
又過了兩天,苗綠鳴的媽媽打來了電話。
苗媽媽的老同學,要給苗綠鳴再介紹一個物件。
這一次,對方也是一個老師,跟苗綠鳴不是一個區的。
苗綠鳴想,這真是天意啊。
苗綠鳴簡直地自暴自棄了,答應了見面。
約在週六,在星巴克。
對方來得居然比他早。坐在五號桌上,那位介紹人阿姨也在。
寒暄了兩句,阿姨走了,剩下兩個人面對面傻坐著。
那女孩子頗有幾分玩味地看著苗綠鳴,突然發問:“苗綠鳴老師,你覺得我們倆般配嗎?”
苗綠鳴大吃一驚,“什麼?”
女孩子把自己的胳膊伸過來,一段雪白圓潤的酥臂。苗綠鳴心中出現紅樓夢中的句子。可是,這跟般不般配有什麼關係?
女孩子把胳膊移近苗綠鳴的胳膊。
“我的胳膊幾乎是你的兩倍粗。我塊兒比你大,我甚至比你還大三個月。”
女孩子笑起來。
苗綠鳴在那笑容裡無地自容。
他母親的,他不僅快被男人丟了,也同樣被女人唾棄。
也許他是史上最失敗的人,也是最失敗的gay。
就在下一秒,苗綠鳴感到了更大的挫敗。
有人進了門。
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宋青谷與常徵。
跟著的好象是採訪的物件。苗綠鳴想起來,這家星巴克其實離著宋青谷他們臺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