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秀峰家,自己飄然隱去。以後十年中,他雖也曾來京看望過俞秀蓮幾次,但每次都是正襟危坐,問問她的起居近況之後,便又匆匆離去。
筵間,眾女眷在談論李俞二人之事時,有為他們惋借的,有同情他們不幸的,有稱讚他們禮義的,也有非議他們孟浪的,總之,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玉嬌龍自始至終雖來插一言,未發一問,但她心裡卻千情萬緒,捅起了萬頃波瀾。
她傾慕俞秀蓮的膽藝,同情她的遭遇和處境,同時,她也怪怨她似乎缺點什麼,究竟缺點什麼,她也想不出個頭緒。她對李慕白的為人則是認為他做得又對又似乎不對。對的是,按禮義來說他是理該如此,只有這樣才不致招來物議,不對的是,以情來講他不該拋下孤孤單單的俞秀蓮不管,自己卻飄然而去。他這是隻管自己圖個好聲名,卻不管別人碎心一輩子。
漸漸地,她對李慕白的行為是鄙薄多於稱是。
玉嬌龍正浮想間,玉母插話了:“俞秀蓮姑娘命苦,其實也是自己招來的。‘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是古訓。一個女孩子,去學什麼刀,舞什麼劍,流入江湖,哪還有清白!我看李慕白倒稱得上是個義士。嬌龍她父親也是這般說的。”
王妃舉起酒懷說:“休去管這些是非,我如見到俞姑娘,我就勸她到蒙古去。”
眾女眷雖都不解王妃這話是何意,但卻已察覺到她已經厭聽再談俞李之事了。
宴畢,王妃攜著玉嬌龍的手來到堂外石階上,讓她觀賞王府花園景色。玉嬌龍舉眼望去,見整座花園點綴佈置雖無特別出奇之處,但卻大得驚人。花園中心有一圓形水池,池中聳立一排高約丈餘的太湖石,遠遠望去,倒也綽約多姿。水池四圍遊廊曲檻,蜿蜒如帶。亭臺樓閣,東西對稱。滿園古柏,行列參差,疏密有致。
因是雪後方晴,滿園覆雪,明淨耀眼,特別增添一種情趣。圍著花園有一條寬大的道路,從花園西端筆直延伸過來,繞過園東角落,又向西端直伸過去。玉嬌龍心想:這大概就是嫂嫂所說的跑馬道了。玉嬌龍指著馬道對王妃說:“這道又直又長,跑馬都可以了。”
王妃說:“這正是王爺專門修來跑馬的。”
玉嬌龍趁機央求說:“聽說王妃最善馳騁,又聞王爺有匹寶馬,王妃何不乘興一試,為大家開開眼界,也壯壯我等膽量。”
王妃奇異地望著玉嬌龍說:“你也有此興致?!女眷中要看我騎馬的你還是第一人。”於是她便欣然應允了。
王妃率領著眾女眷來到花園,一會兒,馬倌已將馬備好牽來。那馬全身赤色,從頭到尾一丈二尺有餘,身高約在五尺開外,胸寬腿曲,鬃毛分披,蹄頸有如螂腰,昂首睥睨,凝神欲奮,神駿已極。玉嬌龍一眼便認出這是一匹西宛名馬,心裡也不禁暗暗稱讚。
隨侍在旁的香姑走過來輕聲在玉嬌龍耳邊說:“我看這匹馬也算不得什麼,哈里木就有一匹這樣的馬,比這匹馬還神氣。”
玉嬌龍沒有答理她,唇邊卻浮起了一絲笑意。
王妃約束眾女眷離開跑道,讓大家站到道旁一條岔路上去。
然後,她走到那馬的身旁,從馬倌手中接過韁繩,踏上銀蹬,翻身上馬,並不揮鞭,只將雙腿一夾,韁繩一收,那馬便長嘶一聲,奮起四蹄,直向東端飛馳而去。馬蹄濺起道上積雪,有如噴出一道白煙。到了東端盡頭,繞了個半圓,又在對面跑道上向西端飛奔過去。王妃身著絳色衣裙,頭包綠色綢帕,端坐馬上,並不彎腰,身子和馬背緊緊粘在一起。赤馬絳裳,在滿園白雪中,有如一道流星穿擊而去。眾女眷中,不斷髮出一陣陣驚歎之聲,一個個站在那裡看得呆了。
玉嬌龍攙扶著玉母站在眾女眷的最前面。香姑側著身子站在玉嬌龍身邊。玉嬌龍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王妃在馬上身段舉止;香姑則不時回過頭來察看眾官眷們的神清;玉母則每到心悸處便輕輕唸了聲“阿彌陀佛”。
玉嬌龍對王妃的騎術也暗暗贊服。
那馬繞園一圈,轉過西端又迅猛地向這邊馳來。只見它鬃毛飛飄,四蹄騰起,勢欲凌空而來。當那馬跑到離小路岔口前面約三四丈之地,忽地從道旁的古柏上墜下幾團雪來,正好落在馬頭前面,那馬受驚,猛的將頭一偏,竟離開了跑道,直向小路上猛衝過來。眼看已經衝到玉母前面,閃躲已來不及,王妃慌極,拼出全力將韁繩猛往懷中一勒,那馬頓時前蹄騰空,整匹馬身都直立起來。玉母已因受驚閃跌在地,正好倒在馬腹下面,只要馬蹄落地,縱不殞命也將踏成重傷。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