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打量了她兩眼,問道:“姑娘,你找德五爺何事?”
蔡么妹道:“我是來找俞秀蓮姑娘的。”
老頭又將她打量兩眼,問道:“你是俞姑娘的什麼人?你找她何事?”
蔡么妹說:“我與俞姑娘無親無故,我只是想見見她。”
老頭說:“俞姑娘從不見客,你算白走這一趟了。”
蔡么妹差點哭了,懇求著老頭給她通融一下。老頭還是再三不肯。最後蔡么妹心裡一急,又是一陣難過,兩顆大大的淚水從限裡滾了出來。她哀求老頭說:“老伯,我有難,我是來求俞姑娘救肋的。”
老頭心動了,又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後,略帶感慨地說:“看你這身打扮,倒使我想起十二年前的事情來了,當時俞姑娘來這裡時也是這樣一身打扮,連長相也十分象你。好啦,你也不用哭,我去給你說說看。”
過了一會,老頭快步走了出來,滿面笑容地對蔡么妹說:“俞姑娘本不願見你,我說你的打扮與相貌都和她當年到德家來時一般模樣,她才答應見你的。真算你走運。”
老頭帶著蔡么妹一直來到內院,穿過天井,見西廂房門口已經有一位姑娘等在那兒。
老頭用手一指,說:“這就是俞姑娘。”
蔡么妹迎著望去,見俞姑娘著一身細藍布衣服,一雙半舊圓口青布便鞋,通身並無一件飾品,顯得十分樸素大方。身材長得不高不矮,體態勻稱矯健,圓圓的臉上,兩道細長的黑眉,眉下嵌一雙黑亮亮的眼睛,特別顯得英武照人。她略帶好奇的神情,注意打量著蔡么妹,嘴邊雖未露半絲笑容,卻仍給人以平易可親的感覺。蔡么妹毫不羞縮,猶如見到久別的親人一般,忙槍步上前,雙腳一跪,用手抱住俞秀蓮的雙膝,叫了聲“姐姐”,便嗚嗚地哭了。俞秀蓮微微一怔,但並未立即去扶她起來,只默默地埋頭打量著她,用手去撫弄著她髮辮上白色的頭繩和那朵白色的絹花。
俞秀蓮心裡明白,這是戴孝的表示。她回想起十二年前自己初到德家時,不便身穿孝服,也是白繩扎辮,旁插白花。可就在那一綹白繩和小朵白花上,包含著自己多少的悲痛和眼淚。頓然間,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嘆,使她立即對眼前這位素不相識的姑娘充滿了同情,她自己眼裡也不禁噙滿了淚水。
俞秀蓮讓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會,才俯下身去將蔡么妹扶起,為她抹去眼淚,充滿溫情地對她說:“好妹子,想哭就哭個痛快吧,這樣心裡會舒暢些。你有什麼為難事,屋裡慢慢說去。”
俞秀蓮把蔡么妹讓到屋裡坐定後,又給她端來一杯熱茶。蔡么妹喝了兩口,定定神,這才將碧眼狐耿六娘如何在陝西作案,她父女二人為捉拿她如何從陝西追到西疆,又從西疆追來京城,因耿六娘潛身玉府,仗恃玉大人的威庇,拿她不得,不得已才被迫約她決鬥結案。不料正當快捉住她時,突然閃出個白衣人前來相助,一劍刺死她爹,將碧眼狐救走,以及昨夜那白衣人如何前來留條送銀和自己無意中已識破她是個女子等等經過情節,一一細說出來。最後,蔡么妹悽然道:“我人單藝薄,鬥她不過,奈她不得,只得前來懇求姐姐柏幫,望姐姐仗義惻憐,為我報仇,為世人除害。”蔡么妹邊訴邊哭,說完後更是情不自禁地傷心痛哭起來。
俞秀蓮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表面顯得十分平靜,好象只是在聽講故事一般。其實她是既感到驚詫與迷惑,卻又充滿了義憤和悲愴。她心裡翻騰著,想自己闖蕩江湖以來,雖也曾經歷許多風險,鬥過不少兇頑,但卻還不曾遇上過這等神秘莫測和首尾難窺的對手。那白衣人是誰呢?她在江湖上從未曾聽說有這樣一個人物。人說京城潛魔隱怪、臥虎藏龍,原也不信,似蔡么妹這般說來,倒確是真的了。
至於耿六娘這人,俞秀蓮倒是知道的。她記得兩年多前李慕白來京看望她時,就曾對她談起過這人。說他的師兄啞俠就是被這耿六娘所害死的。除了侵吞了啞俠隨身攜帶的金銀外,還盜去了他身邊一本《秘傳拳劍全書》。據李慕白說,這本書裡錄繪了九華派內家秘傳的全套拳劍,若讓這書落到壞人手裡,將為世上留下大害。李慕白為追尋這書和給啞俠報仇,曾在幽燕陝甘一帶找尋耿六娘,足足尋了半年,卻蹤影全無,不想她竟跑到西疆躲進玉府去了。俞秀蓮真未料到,如今卻於無意中竟從蔡么妹口裡得知了耿六孃的下落。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俞秀蓮心裡暗暗欣慶,她真想能立即見到李慕白,把這訊息告訴他,也算為他盡了點心意。可李慕白萍蹤無定,偌大個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