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典毓在他們爭執的時候已經將自己的胃給填飽,飲盡最後一口茶後,她拿起包包內的手帕擦拭自己的唇角,之後上了層透明的無色護唇膏,便準備走人。
“決定開拍日期後再告訴我,有空我會過去看看。”語畢,便開門走人。
包廂內的氣氛有些凝重,一個默默飲茶,另一個大口大口狂掃桌上的食物。過了好一陣子,邱逸澤突然重重的放下筷子,孟思翰仍不為所動。
搞什麼!他內心實在不爽。他當他是拜把好兄弟才好心提醒,現在看看他是什麼態度!不想聽就算了,還擺張臉給他看,他今天到底是來幹嘛的?先是倪典毓那張死人臉,現在又換他結屎臉,媽的!他邱逸澤算什麼?
霍然站起身,自覺這頓飯再也吃不下去。
“如果她不曾做過任何努力,是不可能爬到現在的位置的。”就算她的背景有多雄厚,也不能令所有的人都喜歡她,而現在她之所以能有如此多的影迷,絕大部分得歸功於她精湛的演技。
就算老天爺偏心,讓她與生俱來就有演戲的天分,但如果她不善加利用,不往正面的路途去規畫,那一樣是白費。
所以他相信,除了天生的才能外,她必定也努力過;而在那天見過面之後,他更加肯定了這個想法。
她並非恃寵而驕,她有另一個難言之隱。
她不敢碰觸的、害怕別人發現的,到現在仍活在那樣的恐懼之中。
她脆弱得隨時都有可能會崩潰,就像度不過嚴寒的嬌弱花朵,她需要多些溫暖,需要有人悉心照料她,她需要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
而他,莫名地,渴望能夠幫助她。
邱逸澤轉身看著他,沉默了幾分鐘後才道:“我並沒有否認她的能力,我只是擔心到時候她會狀況多多。”
終於,孟思翰放心的微微一笑。“謝謝。”
“我警告你,本大爺可是熱門得很,到時候如果因為她而嚴重影響了拍片進度,搞到我遲遲無法將這部電影給弄好的話,酬勞方面我是不會跟你客氣的。”他轉身離開。
孟思翰輕笑出聲,約莫過了三分鐘,門突然又被拉開,邱逸澤若無其事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孟思翰眼眸彎彎,笑看著他。
隨即,服務生敲了敲門,再度送上好幾盤剛出爐的招牌餐過來,連帶的還開了瓶高粱。
邱逸澤倒了兩杯酒,自己拿起一杯,看著他道:“我警告你,今天我沒帶錢。還有,是兄弟的話,就喝個痛快。”
他知道自己的脾氣差,通常,他不擅表達的時候,尬酒就是最好的方式了。
孟思翰拿起了透明酒杯,高舉對他致意。“先乾為敬。”接著一口飲盡。
邱逸澤開懷大笑了聲,隨即也幹掉杯中的酒。
他們一邊吃著道地的上海菜,一邊天南地北的聊著,時間彷彿回到學生時代;當年他們也常像現在這樣,聊著對將來的計畫,還有近期的熱門電影。
一個沉穩內斂,一個粗枝大葉;一個溫柔細心,一個不懂體貼;一個彬彬有禮,一個活像從深山裡跳出來的野猴子,蠻橫不講理。
可,偏偏他們是最瞭解彼此的拜把好兄弟。
他還記得,他總在喝多了後,會拍拍思翰的肩,語重心長的說:“知我者莫若思翰也。”到現在,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他還是這樣想的。
在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他的、最能摸清他脾氣的,莫過於孟思翰了。
靠!好險思翰是個男的,不然他老早就獸性大發飛撲上去了,真慶幸世上還有女人這種可愛的動物。
“思翰,我跟你說,你不要嫌我囉嗦,我真的,一心只想搞好這部電影,畢竟,這是我們第一次合作。我希望,作兄弟的,能為你做些什麼,將來你若能光宗耀祖,為華人爭光,我……”邱逸澤說了長長的一大段話後,突然打了個嗝,分不清是因為飽了還是醉了。
孟思翰看著他紅透的臉,低聲說道:“你醉了。”
他們常常一起喝酒,每次都是他來找自己喝,但,每次先喝醉的人總是他,過了這麼多年,他的酒量還是那麼差。
這一切好像都沒有變,他們好像還是剛入學的大男孩,對於愛情、理想、將來,全都一知半解的,如今,他們已經慢慢轉變成男人,走入這個殘酷且現實的社會里。
人心在變比突如其來的暴風雨還要可怕,可是,他很慶幸自己還能擁有一個如此率真的朋友。
一個什麼都敢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