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的懷念。那是一種傷感,若是他們沒有變成黃土,若是世界上多幾個象天棒這樣的人,衛碧也許會活得輕鬆一些。
天棒見衛碧望向自己,露齒一笑,道:“大將軍安好,我叫天棒。”
他依然坐得穩穩當當,一點沒有起身說話的意思。話不一定要站著說,站著說話容易撒謊,容易欺騙別人,同時也在欺騙自己,天棒從來不說謊話,所以他情願坐著。
衛碧這一生遇到的危險不少,能夠致命的危險有十七次,他能僥倖活到現在,自然有一套獨特的認知感,與別人不同的應變能力。他的眼光一向很獨到,特別對於危險,即使看不到,他也能感覺到。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他感覺到了危險,這種危險的感覺非常強烈,比以往能夠致命的十七次危險加起來更加強烈,不過他同時感覺到這個人的到來是出於善意,這是他用命換來的本事,從來就沒出過半點差錯。
衛碧鬆開林智,示意他坐下,對天棒道:“你很危險,幸好我不是你的敵人。如果誰有你這樣一個敵人,恐怕睡覺以要睜隻眼睛。”
他的話讓廳堂內的三人驚異,在他們印象中,大將軍還是第一次用這種話評價一個人。現在,他們感覺自己才是白痴,因為他們怎麼看也看不出這個不懂規矩的大孩子有什麼特異之處,除了一頭亂髮,唯一能讓人恭維的也許只有他的一雙眼睛。他的眼睛非常亮,比晶石還要亮。
衛碧轉向林智,道:“你交的朋友挺不錯,看來你的眼光也不錯。”
天棒笑道:“他這個人除了眼光不錯,剩下的長處就是撒謊。我記得他五天前對我說大將軍送了他一罈將軍府的精釀,當時他連眼睛都沒有眨過,若是將大將軍換成我,多半也會上當。”
衛碧一呆,狂笑起來,半天才道:“我一定不會上當,因為這裡所有的東西他都有權利支配,就算他一把火燒了這所謂的將軍府,我也不會怪他。區區一罈酒又算得了什麼?”
所有人都笑了,笑得林智的臉居然紅了起來。這樣的人居然會臉紅?天棒有些不可思議。
衛碧很高興。記得上次看見林智時,他還喜歡伴烏龜,從來都用四肢走路,就怕整個將軍府有人不知道他有這種技能。那時,他還是孩子,衛碧一直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可惜衛碧回到北疆後,忽然收到家書,自己的孩子居然已經離家出走,那一陣子他很難受。不過,他始終相信有一天林智會回來,因為他知道林智與他一樣,割捨不了雙方之間的感情。是男人就會重感情,林智還是孩子時,做出的事已經比男人還要男人。
不過,他沒想到林智會在這種時候回來。其實他該想到,只是他不願意林智在這種時候回來,所以沒有去想,也不希望他回來。李夫人若是知道衛碧的養子就在身旁,不知會做出什麼無法預知的事情來。因為她失去了獨子,未必就能容忍仇人的兒子身體健康。衛碧無後,只有林智這麼一個養子,李夫人要報復,當然是向林智下手。
衛碧對林智道:“昨晚我做了個夢,正自為難,沒想到你就回來了,剛好可以幫我圓了這個夢。”
林智道:“難道有神仙告訴你,我今天會回來?你知道我不信仙佛,不過可以遷就你一次,假裝相信就是了。”
他們一直是這樣講話,看上去象朋友,不象父子。
這是一種很輕鬆的交談,衛碧心裡嚮往的生活。可惜他是大將軍,他是國家的棟樑,這種生活一向只能是一個夢,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夢。
衛碧道:“若是神仙如此靈驗,世間何來傷悲痛苦?我不過是夢到了我爺爺。他說他已經過了十年清苦的日子,就連閻王殿的人頭稅都快交不上了。他罵我不孝,不孝敬祖宗,說我只是人前裝模作樣的君子,實是背宗忘主的小人。我想是我錯了,已經十年沒回老家燒紙灑錢。你知道我這個人一直很忙,忙得顧不上這些事。所以今天我很難過,你明白?”
林智嘆氣道:“我知道你忙,我也明白你的話,所以我去,明天就去。”
衛碧鬆了口氣,道:“難得你會帶朋友回來,卻不能多住些日子,你不會怪我吧?”
林智道:“我不怪你,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感激你,你要我辦的事,無論如何我也會去。”
衛碧道:“這樣就好,你和天棒一起去,辦完事再一起回來。我知道你喜歡喝酒,這些年我藏了八百壇精釀老窖,等你回來我一定與你們喝個痛快。”
天棒插口道:“我可不去,若是知道有八百罈好酒沒有喝完,我那裡也不會去,不然晚上我會失眠。林智只是喜歡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