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劍臣的長槍一抖開來,紅纓亂點,寒氣撲面,孟劍卿一連幾個後空翻方才退出長槍罩住的空間,一伍自兩側插進來護衛郭瑛的白隊士兵,迎上了孟劍臣的長槍,而孟劍卿則躍回馬背,揮刀截擊殺進來的幾名黑隊士兵。
郭瑛突然一揮帥旗,他身後的司鼓手擊響了大鼓。
自秣陵關上望去,夾擊凌峰後軍的白軍左右兩隊,突地散開來,有如兩片花瓣徐徐開放,自頂部合向蒂部,將混戰的雙方人馬全包裹在裡面。
郭瑛抽出了長刀。反擊的時刻已到。
也就在這時,小山包後,突然衝出了一枝著紅色盔甲的人馬。
郭瑛和凌峰大出意外。今日講武堂演習,何等鄭重的大事,關防嚴密,方圓數里內,連居民都已暫時遷走,如何會冒出這樣一枝人馬來?
那枝人馬一出現,也不分黑隊白隊,一概衝殺過來。倉促之中,郭瑛令司鼓手擊鼓傳令,將圍困黑隊的左右兩隊散開來先擋住這枝不知從何而來的人馬,凌峰以號角收攏本部人馬,正趕得上迎戰衝破白隊人馬殺近來的那枝紅隊的先鋒。
至此大家都已發現,這枝紅隊所用的刀槍也均是未曾開鋒的。
再遲鈍的人也該明白,這仍是演習,不過對手換了而已。
秣陵關上,講武堂的教習們原以為這場突襲是太子的安排,但見太子的錯愕神色,已經明白,這必定是燕王的安排,要看看講武堂的學生臨場應變的本事究竟如何。至此,觀戰諸人,滿意地看到,郭瑛與凌峰的兩隊人馬,面對這場遭遇戰,經過最初的混亂之後,很快鎮定下來,郭瑛集攏隊伍穩守中軍,凌峰自側翼衝殺出去,截擊紅隊的後軍——正是郭瑛剛剛用過的戰術。
燕王舉起了左手。身後隨從吹響號角。
紅隊開始後退。講武堂的收兵鑼聲也已響起。
燕王笑著向太子道:“大哥,我看中了幾個人,問你要成不成?”
太子擺手道:“別問我,只問蔡本。”
蔡本躬身答道:“能夠得到王爺讚許,是講武堂的榮幸。除了兵部已發出任職令的學生,其餘都可任王爺挑選。”
燕王大笑:“講武堂的一期生還得到歲末才畢業呢,兵部這麼早就看中的人,想必也正是本王看中的吧!好,本王不讓你為難,自去與兵部打官司。你只管派一名教習隨本王去點人!”
【四、】
燕王一邊說一邊舉步。太子也隨之準備動身。
但是階下一名扈衛的軍官伸手一攔,微微彎腰,輕聲說道:“太子殿下,王爺,請稍候。”
那軍官居然伸手攔路,太子和燕王詫異地揚起了眉,詢問地看向蔡本。蔡本搖頭表示不識。太子的一名屬官趕緊過來解釋道這是兵部派過來的觀戰軍官中的一個。
那中年軍官淡眉秀目,氣度閒雅,換一身衣服,絕看不出他的身份。太子屬官解釋之際,他微微彎腰的姿勢始終未變,重複說道:“太子殿下,王爺,請稍候片刻。”
秣陵關下,講武堂的雜役正在將受傷的學生移出戰場,觀戰的各位教習已陸續下了秣陵關前去探詢。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的情形。
太子與燕王打量著這名軍官,等著他說出稍候的理由。
那軍官低垂的袖口中略略滑出一片腰牌,雖然轉眼間便已收了回去,太子與燕王心中仍是大為震動。
這軍官原來是錦衣衛千戶。
論官職,這名千戶在他們面前算不得什麼;但是錦衣衛……
即使是太子與燕王,也不能不對洪武帝譬之為護家惡犬的錦衣衛另眼相看。
那千戶仍是微微彎著腰,輕聲說道:“卑職沈光禮,奉皇爺詔令並受指揮使陸謙之命,扈衛太子殿下與王爺檢閱演習。請殿下和王爺最好不要下秣陵關,要見何人,由卑職去傳喚。”
太子與燕王互相看看,轉過頭打量著秣陵關下的戰場。
沒有什麼異樣啊——
但是孟劍卿轉身時看見兩名雜役去抬倒在地上的公孫義之際,突然覺得其中一名雜役的手上有什麼東西在日光下閃耀了一下,他心念一動,大喝一聲:“慢著!”
那兩名雜役之中,一名茫茫然抬起頭來看著他,另一人卻仍是將手伸向了公孫義。
孟劍卿心念方動,真氣已流轉至刀上,手中長刀呼嘯而出,破空急旋,飛向那名雜役。
那名雜役的右手剛剛觸到公孫義的衣服,便被破空而來的長刀嚇了一跳,本能地向側旁一跳,但仍是被長刀撞中右肩,幸喜未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