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沈夫人上座,沈青瀾和楚亦凡分居兩側,沈青瑄落座於楚亦凡的下首,楚亦可則偎在了沈青瀾一邊。
席上免不了恭賀之詞,沈青瀾領著妻、弟向沈夫人敬酒,沈夫人也就感慨勉勵他們一番。席間沈青瀾提到:“陛下雖是心傷先帝與端賢皇后薨逝,但畢竟初初登基,也想取個吉兆,所以在宮裡佈置了燈會,我想帶著可兒去宮裡看看熱鬧。”
沈夫人大概覺得過年時就冷冷清清的,大家都沒什麼心情,因此闔府都氣氛沉鬱。如今冬去春來,萬物萌生,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不僅李昂,就是家家戶戶也想借著這個時機討個吉利呢,因此和顏悅色的道:“也好,你們年輕人,本就貪看熱鬧,索性都去吧。”
她說的“都去”,是想婉轉提醒沈青瀾也帶上楚亦凡。小夫妻哪有隔夜的仇?彼此找個臺階,陪個不是,就一切都過去了。
可是某人自尊心作祟,只裝聽不懂,眼風掠過楚亦可,她便聞絃歌而知雅意,含笑起身道:“托賴母親的福,媳婦可以大飽眼福了。”
沈夫人看一眼無動於衷的沈青瀾,再看一眼神遊天外的楚亦凡,氣的重重的嘆了口氣。天天勸自己,兒孫自有兒孫福,管他們做什麼,沒的氣的自己一身病一身災,可事到臨頭還是忍不住要生氣。
沈青瑄在一旁不屑的道:“宮燈有什麼看頭?請我我還不愛去呢。”
李昂自然也給他下了恩旨的,可他也瞧出來沈青瀾壓根沒有帶楚亦凡的意思,索性也推了不去了。
楚亦可笑意盈盈的只替沈夫人和沈青瀾挾菜,還不忘關切的招呼沈青瑄,一副“你就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模樣。
沈青瑄看一眼楚亦凡,只覺得她最近憔悴了許多,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坐著,總透著一股讓人落寞的心傷和心碎之感。
他眉頭一皺,看向沈夫人,道:“娘,我今兒晚上去街上看看燈景可好?還是小時候去的呢,這都好幾年沒湊這熱鬧了。”
沈夫人只消一眼就知道他打的什麼心思,板著臉道:“不行。你剛才還說燈展沒什麼意思呢。街都是人,烏壓壓的,有什麼看頭?”
沈青瑄發怒道:“兒子是說宮裡的燈不好看,不是萬壽無疆就是福如東海,再不就是如意吉祥,年年都是老樣子,精緻是有,不過太呆板了,沒有一點靈性和新意,我倒願意看街的小人戲。”
沈青瑄說的小人戲也是燈的一種,把燈罩做成八角琉琉型,每面上都有一幅栩栩如生的畫,這八幅畫就是一小折戲,等到點亮了燈,再把這燈罩轉起來,那人物就如活了一樣,逼真又好看。
沈夫人見他年紀漸大,還是童趣天真,也沒辦法,只得道:“你若不嫌擠,就只管去瞧,我是不管你,明早兒上別跟我抱怨。”
沈青瑄便歡歡喜喜的應了。
沈夫人卻含笑看向楚亦凡:“凡娘最近心事沉重,精神倦怠,不如去宮裡好好消譴消譴?回來也當個典故與我說說解解悶。”
楚亦凡朝著沈夫人歉然的搖搖頭:“皇兄沒有邀請我呢。”
沈青瑄啊一聲,道:“他,他怎麼單把你落下了?不行,我去提醒他一聲,現在補總還來得及。”
沈夫人頭一次對沈青瑄生出“孺子可教”的感慨來,真是才磕睡他就遞枕頭。
可楚亦凡只溫婉的笑笑,道:“何必去討擾皇兄,最近宮裡的事還不夠他亂的嗎?我既是他的妹妹,就更不該跟著添亂,不能幫忙已經很愧疚了。”
沈青瑄還要再說,沈青瀾已經喝止了他:“別不曉事。”
李昂大搞燈會,也是迫於無耐。如今宮中空虛,太后雖多病不理事,可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都在催促著他儘快充盈宮幃。皇家就是要多子多孫,他不能也不該一味的學凡夫俗子替端賢皇后守孝。
就算李昂打算跟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兩人撕破了臉,願意頂著不孝的名聲,但他也不能不顧孩子,總得有人替打理照料,更何況李昂過了最難受的時候,很明白該做什麼。
雖說他坐在那個位置,有諸多不得已,但畢竟要納新人,楚亦凡與端賢皇后情份不同尋常,她心裡憤怨不滿是肯定的,為了避免口角和尷尬,李昂索性就沒有正式下詔叫她進宮。況且她如今是沈青瀾的夫人,若想去,也大可名正言順、堂而皇之的去。
況且楚亦凡根本沒打算去。
只不過沈青瀾當眾秀他和楚亦可的恩愛讓她覺得很可笑罷了。
沈青瑄張嘴結舌,賭氣道:“不去不去吧,大嫂,我帶你去街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