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瑄心裡明鏡似的,沈青瀾待她這樣,連他瞧著都寒心,更何況是她?她的顧慮,他也明白,否則也不會有今天這番話了。
但是不管怎麼樣,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她過的開心一點。他心目中的楚亦凡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她不會拘泥在沈府這個陰暗的大宅院裡,憋憋屈屈的活一輩子的,只不過是時機的問題。
楚亦凡垂頭思忖了一會兒,才抬頭道:“不是你大哥的問題,是我襯不上他。”
她明白沈青瑄為什麼跟她說這樣的話。他怕他走了,自己會被人欺負。他總是這樣不計較一切的替她著想,竟是寧可放棄兄弟骨肉之情也選擇維護她。
她何德何能,得他如此關懷照顧?
這麼多年,他都像個雖莽撞卻不乏赤誠的兄長,總是那樣無微不至的關懷,就是在她聲名狼藉的情況下還要替她鋪墊好未來的路,怎麼不叫她愧疚?她何曾替他做過什麼?將來又能替他做什麼?
沈青瑄張大嘴,驚詫的道:“你胡說什麼呢。”他比楚亦凡還憤怒,臉漲的通紅,彷彿他比楚亦凡還委屈,比她還屈辱,若不是因為她是女子,他絕對揮拳上去了,饒是如此,還是一本正經的板臉斥責道:“不要管別人說什麼,這天底下最髒的就是人心和一張嘴,隨他們說什麼,你都不要管。沒有誰配不上誰的說法,你很好,是大哥待你不公!”
楚亦凡的眼淚毫無預警的落下來,讓她猝不及防,竟然嚇了一跳。
沈青瑄也收斂了怒氣,手足無措的道:“對,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跟你大聲嚷嘛,是大哥不好,我怎麼還能罵你?”說著說著就跳起來道:“我去找大哥,讓他給你賠禮道歉——”
楚亦凡伸手拽住沈青瑄的胳膊,輕斥道:“不許去。”
因為悲傷,她的嗓子有點啞,好像那哽咽就含在喉嚨裡,隨著她一開口,那哽咽就跟著湧了出來,聽著極其讓人難受。
沈青瑄就沒動,只悶悶不樂的道:“你別管。”
楚亦凡氣的道:“這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他管才是真,可這話說出來就太傷人了。兩人正相持不下,忽聽的門口有個女子清脆的聲音傳來,滿是疑惑和不解:“咦,你們兩個在吵什麼?”
楚亦凡駭了一跳,急忙向門口看時,見是一個身材高挑,淡妝素雅的女子。白晰的肌膚,圓潤的臉龐,修長的英眉,明亮的眼眸,挺翹的鼻子,紅潤的小嘴,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英氣。
這會雖是滿是疑惑和不解的望著她和沈青瑄,可那疑惑和不解也端端正正的,並不避諱,也不小氣,更沒有輕蔑和不屑。
楚亦凡忙鬆開沈青瑄的手臂,只覺得自己太過孟浪了些,但這會再後悔已嫌矯情,便含笑朝著沈青瑄道:“這位姑娘是?”
沈青瑄臉色如常,轉過身朝那女子道:“你來的倒早,怎麼沒著人說一聲?”
那女子挑了挑眉,卻並不以為忤,自己走了進來。楚亦凡看見了她身後有點不知所措,臉上尷尬不已的柏青。
沈青瑄等她走近,給她二人互相介紹:“這是大嫂,這是顧傾城,她哥哥是輔國大將軍顧景。”
顧景,字翼塵,其父是前朝驃騎大將軍顧化武,只因拒守西夏時戰死,其母陳氏操勞家務,勤勉積勞,不出三年竟隨顧化武而去,只留下這麼一雙兄妹。先帝感慨不已,便直接封了顧翼塵定遠將軍。
顧翼塵不遠在京城無所事事,便自請去了西北,由於連年爭戰有功,竟累積升至如今的從二品輔國大將軍。
他不放心妹妹孤身一人在京,便索性將她一併帶走,因此京城裡所剩下的顧家人都是旁枝。
楚亦凡見沈青瑄介紹的這麼簡潔,反倒瞬間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忙與顧傾城兩下見禮,道:“原來是顧妹妹,初次見面,就失禮之極,讓妹妹看了笑話。”
顧傾城落落大方,忙回禮道:“嫂子說笑了,定是沈將軍言語失儀,才衝撞了大嫂。”
你來我往,客氣了一番,這才分賓主落座。
顧傾城不是那種矯情的官家小姐,幾句話之後便跟楚亦凡熟了,道:“我常聽沈將軍提起大嫂,還以為……怎麼瞧上去比我還要小几歲呢。”
兩人敘了年齒,果然顧傾城比楚亦凡還大著一歲。
顧傾城便道:“唉呀,剛才叫錯了,我該叫你一聲妹妹,你叫我一聲姐姐的。”
楚亦凡見這顧傾城言談幽默,舉止雖然不如京城貴家小姐那樣優雅精緻,卻自有一番從容和大方,心裡就已經首肯了幾分,聽她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