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放在那個罈子上,只覺得刻骨的陰寒撲面而來。
她吸了口氣,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唸:
如果我真是你們要找的祖師,就請你們親自來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吧,你們不說,我也無能為力了……
她張開眼,就望進言霄擔憂的眼神中。
“到現在,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她說道。
如果真的像常永明說的那樣,他的祖先們等候了百年,陰魂不散,只為了等到她來救她們,她們肯定會自己來告訴她該怎麼做的。
可是對於巫術,她知道的,也就只有常永明說的那些了。
他們並不知道如何通靈。
唯一能和亡者交流的方式。
沒錯,就像言霄說的一樣,透過夢。
夢,一向是生者最接近虛無之境的方式。
常永明沒有能力和她們交流,或許自己可以呢?
到如今,也只能試了。
“今夜,把它放在我房裡吧。”
她說著。
常永明的反應是睜大了眼,言霄則是大聲道:“不行!”
這東西太鬼魅,他怎麼能夠讓她一個人……
蘇容意卻握住了他的手,她指尖的溫度流瀉在他掌心。
她的眼神熠熠生輝:“你放心,她們害不了我的。”
每當她如此自信地用這種眼光和他說話的時候,言霄總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他其實是一向不相信鬼神的。
可是眼前……
他又不得不信。
最後妥協的結果,言霄掏出了身上的護身符,這是他從小就帶在身上的,聽說是劉太后親自求某個高僧求了開光的,他又在信佛的梁一榮身上扒了一串佛珠,許中等人身上搶了兩道符。
他們那些領武職的,家人格外相信這些東西,因此出遠門,每個人身上都會帶些,祈福保平安,求個家人心安罷了。
這下倒好,讓言霄這土匪蒐羅了個乾淨。
“你把這些、這些,還有這些,全都帶在身上好嗎……”
蘇容意無奈地看著他。
“今夜我不在你身邊,你不要怕……”
言霄一再叮囑。
他們夫妻成親這幾個月,還沒有分床睡過。
“是你別怕吧。”蘇容意笑他。
“是啊,就是我怕。”他也不否認。
畢竟這兩天來,他覺得他自己是瘋了,才會信了常永明的胡言亂語。
“別擔心。”她輕輕摸了摸他的臉,“不會有事的。”
他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好。”
晚上的時候,這個罈子就擺在桌上,蘇容意自己和衣躺下,她睜著眼睛,覺得自己也有點想當然地可笑。
可是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呢?
她嘆了口氣,“但願有用吧……”
她迷迷糊糊地就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彷彿醒了,可是眼前又是一陣灰濛濛的霧,她努力想看清眼前的地方,揮了揮手,卻沒有什麼用。
她驚覺,難道真的有用。
她頂著這霧往前走,走了幾步,卻聽見身後有響動。
她心中一驚,直覺不敢回頭,肩膀都不敢放鬆半分。
腦後陰風陣陣,響聲離自己越來越近,她壯著膽子回頭。
什麼都沒有……
可是朦朧中,好像又有個人影。
她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半步,卻感覺到一隻手碰到了自己的肩膀。
冰涼涼的。
蘇容意撐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才沒有尖叫出聲。
“誰?”
她說道。
肩膀上的手落下了,四周也漸漸亮起來,而朦朧中的人影漸漸清晰起來。
她看見一個,兩個,三個人影,慢慢向自己走過來……
而剛才那隻手的主人,也緩緩在她眼前露出清晰的面容。
她定了定心神。
是一個年約六十的老婦人,面容還算慈藹,眼神卻空洞洞地盯著她,不免讓人心底發毛。
蘇容意聽見這些人在竊竊私語,且聲音越來越大。
等四周的人影漸漸向自己靠攏,以她為中心站成一個圓的時候,她才聽清了她們說的話。
“主人回來了……”
“主人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