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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非晚自收到林也回覆的訊息以後,像是忽然知道自己中了頭獎,從太師椅上一躍而起。她不顧身邊跌落的抱枕和酒瓶,疾步走去洗手間,擰開了水龍頭。冷水嘩嘩地流動,唐非晚抬眼望著鏡子裡自己的臉頰,好似九月的蘋果,完全熟透。
此時此刻,雖然她已經喝下三瓶酒,腦袋有些發懵,但還算清醒,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清楚喝酒只是讓這次的談話提前。
她洗了臉,擦了擦手臂的薄汗,換了身衣服,拿著寫給林也的12封掛號信出門。
她們約在蜀江大學醫學院背面的籃球場看臺,那個讀書時,唐非晚和路雨晴菜雞互啄,林也坐在底下觀看的地方。這會兒,差不多九點,偌大的籃球場,學生已經散去,照明燈也熄滅。唐非晚找了個靠近路燈的角落,靜靜地等待著林也。
南方的夏季悶熱潮溼,縱然在夜裡的戶外,也未能感受到絲毫涼意。唐非晚出門急,忘記帶小風扇,只能以手作扇,然而連續扇了數次,不但沒有帶來一縷風,反倒因為這白痴的動作,體感更熱了。
應證一句老話,喝酒會變笨。
唐非晚將掛號信放在膝蓋上,埋頭刷手機,眼看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仍然不見人影。後悔了嗎?她咕噥著,下一秒便收回猜測,林也守信,答應別人的事從來不會食言,以前是,現在肯定也是。果不其然,唐非晚起身去把擦汗的紙巾扔進垃圾桶,剛轉過背,正好瞧見五米開外的林也朝她走來。
夜色下,女人穿著最為簡單的白色T恤,灰色短褲,扎著馬尾,就是這般普通的裝扮,還是輕而易舉地敲擊著唐非晚的心,令她入了神。
“抱歉,來遲了。”她將林陽陽哄睡,才換衣服出門,所以姍姍來遲。
“沒,沒關係。”唐非晚收回自己過於直白的眼神,示意她坐在旁邊墊著的竹簟上。
林也道了聲謝,依言坐下。
隨後的半分鐘,沒人開口,唐非晚因為忽如其來的緊張,右手摩挲著膝蓋上的信封,雙唇緊抿,不知道應該怎樣打破寧靜。她餘光悄悄往右邊瞟,見林也雙手同樣放在膝蓋上,微微抬頭,望著前方的夜色。
“林,林主任......”唐非晚不曉得此刻怎麼稱呼對方,猶豫良久,才含混地蹦出三個字。
“嗯。”林也冷冷地應聲,冷到右側的人心顫了一下。
唐非晚剛才積聚的勇氣瞬間被擊潰,原本準備了大段感謝林也的話語作為開頭,現在全然忘記,只能逼自己臨場發揮,從她們分手後說起:“13年年底我拿到了你寄來的信,4封,也知道你寫了12封信。”
林也沒有回應,依然保持先前的姿態。唐非晚瞧不見她的神色,只好繼續說:“我看完信,隨即給你打電話,發Q.Q,但是沒能聯絡上。”她頓了頓,嗓音有些哽咽,“我知道,我活該。”
夜色漸濃,周遭越發寂靜,唐非晚方得以清楚地聽見林也喉嚨吞嚥的響聲,她還沒來得及往下說,耳邊傳來女人好似不帶半分感情的聲音:“12月7日,我發出那條資訊,等到12月15日刪除你的Q.Q,12月16日才去營業廳換了手機號。”
平信,代表著未知的浪漫。其實,這12封信的內容林也和她打電話時都說過,之所以拿筆記錄下來,也是想給對方驚喜,想著倘若萬幸沒有丟失,異國他鄉的唐非晚收到信件,在學習和工作疲憊的時候翻出來,放鬆心情。
“我......”唐非晚百口莫辯,她那段時間正好因為人生中第一次上手術檯做一助,連續幾日都待在醫院,翻文獻,模擬手部動作。
林也見她沒有反駁,心口像被針猝不及防紮了一下,她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低聲道:“這幾封信,你看抑或沒看,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唐非晚吸了吸鼻頭,斬釘截鐵的語氣,“我也寫了12封信,寄去你在附二院後門的出租房,可惜,你那時大概搬家了,信件都被郵局退回。”她將信封輕輕推向林也。
林也其實瞥見她眼角閃著的淚光,但還是硬著心腸,置之不理。
一摞信封就這樣安靜地躺在兩人中間。
“你如果真的想讓我收到信,可以選擇寄來急診科的分診臺。”儘管情緒已經壓制再壓制,林也還是失去了往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