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惦記著胡安川跟魏雯燕交往的進展。昨天夜裡,他夢見了魏雯燕。在夢裡,他依舊無法把那張18年前照片上的魏雯燕和今天的曲珍統一重合為一體。他本能地感覺到,胡安川此行很難有一個完滿的結局。不知為什麼,他很同情魏雯燕,尤其當他看見她那張被艱難歲月和坎坷人生蹂躪、摧殘的面容時,他對命運如此殘忍地對待一個弱小的女子感到由衷的不平。這兩天他的神經一直處在恍恍惚惚的狀態。他不明白自己的情緒怎麼會陷入這場跟他毫無關係的泥潭中而難以自拔。
下午下班的時候,江小玲來到辦公室。
“錢醫生,姍姍來信沒有?”江小玲一進屋便問。
錢國慶先是微微一怔,然後隨口回答:“還沒有呢。”他這才意識到這些天來自己根本就沒有想起過王姍姍。他甚至忘了王姍姍是懷著身孕離開的,而且現在很可能已經做了人流手術。想到這裡,他不禁為自己的薄情寡義感到羞愧。
“哎,我發現你從山南迴來後這兩天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你到底幹嘛去了?”江小玲湊到錢國慶身邊,伸手接過錢國慶遞給她的肥皂問道。
“陪我同學去辦點兒事。”錢國慶簡單回答了一句。他發現自從王姍姍回內地以後,江小玲對自己平時的一舉一動有了明顯的關注。這種令他渾身不自在的“關心”使得他對江小玲產生了敬而遠之的念頭。
“錢醫生,晚上去我那兒吃飯吧。我那兒還有幾塊兒我們家從內地給我帶來的臘肉,去嗎?”江小玲落落大方地邀請他。
錢國慶沒想到江小玲會邀請自己一起吃晚飯。這倒不是因為他沒有在她的宿舍吃過飯。但沒有季有銘在場,這還是第一次。他在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有些為難了,他一時還想不明白江小玲為什麼會突然邀請自己去她那裡吃飯。
“怎麼了,還不好意思呀?”江小玲反倒奇怪地衝他說道。
“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主要是怕給你添麻煩。還是等有銘在的時候吧……”錢國慶急忙申辯道。
“喲,你還挺封建的!你到底是怕什麼呀?實話告訴你吧,是有銘讓我給你做點好吃的。我們倆發現你最近心情不太好。要是姍姍在,我們才不管你呢!”江小玲半真半假地生氣說道。
錢國慶為難地看著滿臉不高興的江小玲,心裡暗暗埋怨,這他媽季有銘,簡直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行,那還需要我去食堂買點什麼帶去嗎?”錢國慶咬咬牙,心想,不吃白不吃。
“你去食堂買點米飯吧,別的就不用了。”江小玲看了看手錶,接著說,“你7點的時候過來吧。我先走了。再見!”江小玲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錢國慶自言自語說:“媽的,這他媽季有銘,自作聰明!”
胡安川言不由衷地一個勁兒猛誇魏雯燕的手藝如何高超,並再三強調,這是他進藏以後,吃的最可口的飯菜。他還特意要了一瓶白酒,一來可以借酒壯膽;二來,進藏十來天了,他感覺身體已經適應了高原氣候,喝點酒有利於促進血液迴圈。漸漸地,魏雯燕被他誇得有些雲裡霧裡了。很快,她對這個舉止言談既高雅又豪爽的“青年作家”就有了好感。她開始樂意主動跟他開上幾句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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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怨未了 二(3)
“大嫂做的菜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嗎?我看你是餓了……喲,您慢點吃,別噎著了!”魏雯燕在旁邊另一張桌子跟前坐了下來,“你說你一個挺斯文的文化人,吃起來跟頭小豬似的,你就不怕別人笑話你?”
魏雯燕的一席話給了胡安川一個極好的機會,他琢磨著如何把話題引向他所期望的主題邊緣。
“大嫂,那您的漢族名字叫什麼呀?”他喝了一口酒,頭也不抬地問。
他沒有聽到回答,接著又漫不經心地問一句:“大嫂,您在內地還有親人嗎?”
這回他得到的是魏雯燕一聲哀嘆的回答。
“大嫂,您怎麼了?”胡安川抬起頭來,關切地問道。
魏雯燕慢慢地站了起來,輕輕地搖了搖頭,說:“我有點累了。你慢慢吃吧,需要什麼,就叫央金和三丫她們倆幫你弄。”說著,魏雯燕邁著有些顫悠的步履回到後廚去了。
胡安川沮喪地喝了一口酒,他只好又把希望寄託在明天了。
江小玲嫻熟、麻利地把做好的幾道菜端上了桌面。錢國慶呆呆地坐在桌旁,雙手夾在兩腿中間,委實不知如何是好。然而隨著陣陣襲來的飢餓感,加上飯菜飄香的刺激,他的唾液開始了瘋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