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她要為這空無一人的街道拍照。
這是最能讓她感覺寬慰的事情。手裡拿著相機,心裡想著畫面,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拋到九霄雲外。在她調整角度的時候,纖長的腳踩在冰冷的泥濘中,泥漿被濺起來。她輕彈著自己的頭髮,有那麼一點點惱火。如果頭髮已經修剪過,頭髮就不會落在她臉上。但是,她沒有時間去剪頭髮,所以亂麻般的頭髮只好像波浪一樣厚重地垂下。她心想這時要是有一根橡皮筋就好了。
她一連拍了十幾張才心滿意足。當她轉過身時,她才注意到頭頂的窗戶。她想,出來的時候沒有關燈。她甚至沒有意識到從臥室到廚房她竟然開了這麼多燈。
她撅起嘴,穿過街道再次專心地拍照。這次她蹲下來仔細地調整,採取向上的角度,對準了一棟黑暗的建築中透著燈光的窗戶。〃失眠者的巢穴〃,她想到了這樣一個名字。她笑出了聲,詭異的迴音讓她渾身打顫。她再次調低相機的位置。
天!她可能失去理智了。一個正常的女人會在凌晨三點,打著寒戰,穿戴不整地為自己的窗戶拍照嗎?
她用手蒙著眼睛,別無所求,只是希望那個從她身上逃走的東西能趕快回來。那個東西叫做〃正常〃。
她想,你需要正常的睡眠。她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睡個好覺了。你需要正常的飲食。過去幾周她已經瘦了十磅,目睹著自己修長的身材變得瘦骨嶙峋。你需要心靈的平靜。她已經記不得她是否有過正常的生活。那朋友呢?她當然有自己的朋友,但是沒有人能親密到在午夜打電話來安慰她。
家人。哦,她有家,可以這樣說。她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他們的生活不會再和她有交集。她有一個爸爸,一個幾乎可以說是陌生人的爸爸。她有媽媽,一個她二十年來從沒見過、也沒有任何資訊的媽媽。 。。
慾望島之夏 第一章(4)
這不是我的錯,喬過街回去時提醒著自己。這都是安娜貝拉的錯。安娜貝拉從聖所逃離,扔下了這一家人,讓他們困惑、崩潰、心碎。從那以後,一切都變了。就喬而言,問題在於家人受的傷還沒有恢復,但是她已經痊癒了。
她沒有像她父親那樣待在那個島上,守護著島上的每一粒沙子。她也沒有像她哥哥布萊恩那樣全心全意地管理和守護聖所。她也沒有像她妹妹蕾西那樣一次又一次地逃避到愚蠢的幻想中或是沉湎於一次又一次的新鮮刺激中。
與他們不同,她努力讀書工作,打造著自己的生活。如果她剛才有那麼一點顫抖,那只是因為她辛勞過度,壓力重重。她有點精疲力竭,僅此而已。她會在她的養身療法中增加維生素,身體就會恢復過來。
喬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心中暗想,她不妨去度個假。自從她上次旅行,和工作無關的旅行,到現在已經三年……不,已經四年了。去墨西哥或者西印度群島。去一個節奏緩慢、陽光燦爛的地方。這個地方可以讓她放慢腳步,理清思緒。這是個好辦法,這樣她就很快可以從現在的混亂中擺脫出來。
在她走進公寓的時候,她踢到一個小小的方形的牛皮紙信封,信封躺在地板上。有那麼一會,她只是站在那裡,一隻手靠著門,另一隻手拿著相機,眼睛盯著那個信封。
她離開的時候信封就在那兒嗎?它為什麼首先出現在那裡?第一個信封一個月前就到了,夾在她一大堆的郵件中。這個信封上只清楚地印著她的名字。
在她去把門關好鎖上的時候手又開始發抖。她的呼吸急促,但她還是俯下身撿起了這個信封。她小心地把相機放在一邊,然後開啟了信封。
當她開啟信封掏出裡面的東西時,她發出一聲長而低的呻吟。這張照片拍得非常專業,處理得也堪稱完美。其他三張也是如此。一個女人的眼睛,厚眼瞼,杏仁眸,濃密的睫毛,還有彎彎的精緻的眉毛。喬知道眼睛的顏色應該是藍色,深邃的藍色。因為這雙眼睛就是她自己的。眼神中透出一種*裸的恐懼。
這是什麼時候拍的呢?怎麼拍的?為什麼會拍?她的一隻手捂著嘴巴,凝視著這張照片,她知道這雙眼睛反映了完美的拍攝技巧。恐懼感襲來,她衝進公寓,跑進她的另一間小臥室,這間臥室已經被她改成了暗房。她瘋狂地拉開一個抽屜,笨拙地掏著裡面的東西,然後找到了藏在裡面的那些信封。每個信封裡都是一張黑白照片,被修剪成了2×6英寸的尺寸。
在她把這些照片擺好時,她聽到自己的心在怦怦跳。第一張照片,眼睛是閉著的,好像是她在睡覺的時候被拍到的。第二張照片是她在醒著的時候被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