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無數個士卒在亂七八糟地吶喊著:“殺啊―――胡人不會給我們退路的。殺啊。”
“殺啊!只有殺出去才能得生!”
“殺――――殺死他們!”
一聲又一聲的狂叫,一雙又一雙困為絕望而泛著紅光的眼睛。幾乎是轉眼間,剛才還顯得怯懦的,沒有幾分士氣的晉軍,竟是變得瘋狂了……這時刻,所有計程車卒只有一個念頭:一旦城破,他們便會如莫陽城人一樣。既
然沒有退路,那就拼死一博!
有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一直以來,晉卒都以怯懦怕死著稱。可是這一刻,他們變了!
慕容恪騰地坐直,他直直地盯著那煙塵滾滾而來的戰場,瞟過那道白色人影,右手一伸,暴然喝道:“迎敵!馬上迎敵!”
他知道,他計程車卒們對晉人輕視慣了,如此刻,明明對方開始進攻了,可他們還在懶散地說笑著。
在慕容恪暴喝著時,城牆上的王弘白著臉,冷然命令道:“下令,大開城門,所有士卒全部從此處脫圍!”
他嗖地轉過頭去,大聲叫道:“我王氏兒郞,便由此門衝出,與他胡人正面較量!”
這時刻,所有計程車卒,被城下熱血,被城下那一往無前,那死相拼的絕望激得沸騰不已。聽到他下令,當下旗幟飛揚,一道 又一道命令不停地發下。
那本來準備關上的城門,這一刻重新開啟。所有處在北城門計程車卒,開始翻身上馬,準備第二輪第三輪的衝擊。
而一個個將領,已策著馬向東西南三門奔去,向南陽王府奔去。
所有計程車大夫,這時也急急轉身,準備號令家族子弟,隨裡從北門突圍――――南陽城中的兵力,本來便勝過慕容恪的三倍有佘。以前晉卒怯懦,沒有一戰之力,而這刻,眾卒有誓死之心,如此大好良機,實不可錯過。
轉眼間,那白色身影便衝到了胡人當中。
她右手高揚,手中長鞭一甩,便是一串鮮血飛濺。她一馬當先,不和四周胡人林立,只是冷著臉狂衝而入。
在她的身邊,是四個護衛,這四個護衛身手極高,可也被她瘋狂的衝勢,被孤軍深入的她給攪得手忙腳亂。
這時的他們,只顧著應對四面而來的胡兵,哪有時間顧得上她?一個一個的嘶喊不斷傳來,可轉眼便被風吹在喧囂聲中,那白色的人影連頭也不曾回一下,真不知有沒有聽到。
面具下的慕容恪沉著臉,晉人這次衝鋒,大出他的意料,也完全打亂了他的佈置。他不停地發出一個又一個命令,可這個時候,晉人已攻到了面前,他的一些不能及時傳遞。
他盯著那道處天血海腥風中,白色的衣裳被鮮血染得紅透的身影,怒聲咆哮道:“王弘,你好生無恥!你竟用婦人來激勵士氣!”
他的咆哮聲,無人可以聽清。
轉眼間,數千晉兵已跟在陳容身後,與胡卒直直地撞上。而在他們身後,那源源不斷的晉卒還在湧來,湧來……
一個將領湊上慕容恪,大聲道:“四郞,你說如何是好?”
他看著慕容恪的眼神中有著擔心。因為他知道,現在佈置在北門的二萬士卒,有大半是散兵遊勇,慕容恪把他們放在這裡,便是充人數的。慕容恪料到晉人怕死,就算衝城也只會是偽攻,他還說,只他一人站在這裡,便可當一萬雄兵……他壓根就沒有算到,不過是第一次進攻,晉人便來拼命了!而且還是針對人數最多的北門來拼命!
那將領的詢問聲一落,慕容恪便暴然喝道:“還能怎樣?傳令下去,死也要給我擋住,擋住!”現在這個情形,他怎麼能退?一退便是兵敗如山倒!
得了他的命令,那將領凜然應是,轉身奔出。
而這時,五千殺入胡卒中的晉卒,已經驚奇地發現,眼前的胡卒遠不如傳說中那般神勇。他們一戟刺出,竟能輕而易舉的碰到對方!
這種驚喜,轉眼便傳遍了全場。瞬時,血與血地碰撞,肉與肉的拼博中,一具又一具屍體倒下,然後另一個鮮活的生命補上。
不過轉眼,晉人便向前推出了十步!
這十步雖然並不長,可這管是站在城牆上計程車大夫,還是衝殺中的晉卒,都狂喜起來。
有個聲音狂喜地吶喊道:“胡奴不足懼―――”
他的狂喜叫聲,並不能夠傳遠。可是數十人,幾百個這樣的狂喜聲,還是令得緊隨而來的晉卒們感覺到了。
瞬時,狂喜聲越來越大,越傳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