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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唯一幫了紫顏的是沒有說出尹妃之事。紫顏為什麼要偷那塊龍嬉朱雀佩?是促成太后砍去熙王爺的左右手?還是為了他自己?
紫顏,你不能死,你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不能把它們一起帶走。
照浪打發走所有在院子裡看守的人。紫顏、長生、側側、螢火,四具屍體直直地掛在菊香圃的深處,像四面無生命的酒幌。他心驚地目睹這一切,任由北風吹過冷峻的面頰。
站了很久,他把紫顏的屍體先解下,放在地上,跪坐在旁凝視。
傷感的情緒在俯身細看後突然消失。沒有腐屍氣味卻也不新鮮的四具屍體,有惟妙惟肖的自縊痕跡。照浪輕笑起來,手法太逼真了反而提醒他,這是紫顏高明的易容術。他把屍首翻來覆去地查驗了幾遍,揭開背後的肌膚看清了年齡的真相。
難為紫顏了呵,把這幾具屍首儲存得如此完好,而又改裝得如此巧妙。縱然是京城最好的仵作來了,除非把屍體一節節拆開,才會瞧出其中的不尋常。唯有他照浪洞悉易容術如何隱藏人的真實面貌,不致被紫顏騙去一掬眼淚。
事後,照浪輕鬆地向太后稟報,這世上最厲害的易容大師已經命赴黃泉。
太后回想起先帝的臉,黯然神傷。
“迫不得已。”她心下輕輕說了一聲,下旨免去紫府數十名童子之罪,各自遣散。並封了府門,不許任何人等靠近紫府十丈之內,違者必斬。
與此同時,四頂花紅軟轎出了京城,聽說,是溫員外一家子去上香。
過關時,有人掀起了轎簾,驚鴻一瞥,是一張過目難忘的容顏。
9、番外
番外一 長生學畫
長生學山水畫學了幾月後開始畫人,第一幅作品是畫紫顏。
他先畫雙眼,秀眉承睫,鳳眸含春,勾畫得似模似樣。螢火像塊木頭在旁邊看,有點不信他一上手就畫得那麼好。
畫完眼睛,長生得意地瞥螢火一眼,再來畫紫顏的鼻子。
紫顏笑眯眯地坐在對面,神情彷彿等待父母發糖果的小孩子,兩眼滿是期盼。看到長生自得的樣子,他忍不住問:“怎麼樣,怎麼樣,畫好了沒?”
螢火撲哧一笑,畫鼻子的最後一筆歪了,長生怒氣衝衝瞪他一眼:“不許笑。”螢火道:“你這樣一畫,倒像你自己了。”
長生一看,果然是有點像自己,怒上心頭,扔在一邊重畫。
第二幅畫依舊畫紫顏。
他還沒畫,紫顏已換了一張臉。長生怔怔地道:“少爺,你變了臉,我怎麼畫?”
紫顏微笑:“畫精神,不畫面貌。”
長生一臉黑線,沉著臉又畫他的眼。要知道相貌雖改,眼睛的感覺卻總是差不離的。
果然,一對妖媚的雙眼活靈活現,確如紫顏再生於紙上。螢火惜言如金,未見全稿便捨不得誇一句。紫顏又急了:“來,給我看看畫成什麼樣。”
長生道:“等等,沒畫完呢。”想到鼻子難畫,衡量了一下距離先畫嘴巴。
凝目細看了一陣,沒想到他的唇色竟如此誘人,瑰紫燦爛,忍不住想咬上一口。長生臉一紅,低了頭匆匆地繪上兩筆,在紙上描出嘴形。
這時紅豆端了茶水上來,湊近了一看:“長生,你在畫螢火?唔,他的眼有這麼好看嗎?”
螢火大笑看去,線條稍偏堅毅了些,有幾分與自己相似。長生噁心不已,扯爛了畫再來。
第三幅仍畫紫顏。紫顏手腳飛快,臉又換過,保持一貫妖嬈傳統,但究竟不是同一張。
長生擲筆道:“少爺,你的臉本來就難畫,再變來變去的,誰畫得好?”
紫顏委屈地揪著衣服道:“你是畫我這個人,還是畫我這張臉?”
長生不依不饒:“不成,你換一張熟悉的臉給我。”
紫顏摸索了一陣,在臉上整出一個模樣,抬頭向長生微笑。屋裡另外三人都暈倒。
他用了艾冰的臉。
長生氣極:“你自己沒臉見人嗎!”
紫顏道:“我想你畫來畫去都像別人,再下去就要像他了,不如給你個模子……”
長生拍桌子跳腳:“不行!我一定要畫少爺,我要看最初的那張臉。”
“那張臉……是哪一張?”
“你第一次見我時的那一張。”
“哦,那張丟了……”紫顏認真地道,“知道嗎,丟臉這個詞就是這麼來的。我把臉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