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都喝得很少,幾乎是隔二十分鐘,才微微的抿一口。
寶芙暗自氣憤,他坐在這裡的唯一目的,大概就是不斷的引誘她。引誘得她滿腦子盤旋的,都是他用那張紅紅的嘴,用那雙骨節清秀,修長好看的手,對她做的那些事……
她的嘴唇,脖頸,肩膀、腰背、雙腿還有某些不能提及的隱私部位,直到現在的感覺,還像是被動過手術一樣:麻醉藥的藥性還沒完全褪盡,但是隱隱的餘痛,卻已經摺磨得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今晚如果不是為了混一口飯,她才絕不會離開那張床呢。
“喂……”飢腸轆轆的寶芙,終於扛不住肚腹的抗議,小聲提議,“獨孤明,你能不能換個地方坐?”
他繼續待在這裡,她一定會比《笑林廣記》中那個懶漢還慘,生生餓死在這滿桌佳餚前。
“可以。”
對方開恩答話的同時,寶芙感到一股微微的風盪漾。隨之,那個略微有些沙啞的寂靜聲音,在她身旁不到一厘米的地方響起。
“來,我餵你。”
“不要!”
寶芙幾乎是立刻就想跳起來逃跑。
正悲劇。有他坐在身邊,她今晚一粒米也甭想吃到嘴裡。如果要他喂,她一定會因為咀嚼肌和吞嚥肌失效,而導致咀嚼障礙和吞嚥障礙而噎死。
但是霎那,她的腰肢就被一隻手臂,溫柔但是完全不可逆抗的環繞住。然後,她感到自己被像一片羽毛般輕輕提起,在她的臀部,落到兩條堅實得彷彿是緊緊繃起的大腿上時,她的耳垂和臉頰感受到他輕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鼻息。
低沉寂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的聲調,他在她的耳畔說。
“雖然這裡不是床,但是也可以當作床來用,你想這裡是吃飯的地方,還是變成床?”
“吃飯。”
寶芙回答的言簡意賅,她後脊冰涼。
“張嘴,這是阿膠烏骨雞湯,對你的身體有好處。”獨孤明低低的聲音,依然寂靜,“不好好吃,我會立刻把這裡變成床,滿腦子綺思歪唸的小色女!”
滿腦子綺思歪唸的小色女?
寶芙頓時明白,自己昨天喝過獨孤明的血。她剛才所有烏七八糟的想法,早已經被他當作自動連結的垃圾彈出視窗,映入視野。
所以她接下來唯一能做的,就是任由獨孤明以這種嬌寵孩子般的姿勢,將她抱在懷裡。然後,將他餵給她的一切東西,嚼碎,吞嚥,消化。
幸好,莫難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這間燈光朧淡,色調綺麗的房間裡,只有她和獨孤明兩人。否則寶芙會更加體會到,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過於食不知味。
“寶芙,回答我。”當這頓晚餐,終於以寶芙被食物填到嗓子眼告終,獨孤明望著寶芙的眼睛,低聲問,“離,是不是給了你一樣東西。”
“……是的。”
寶芙點點頭,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此刻的獨孤明,那雙漆黑的眼睛裡,湧動著某種讓她不安的東西。
不過更讓她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身體。
當獨孤明突然詢問她,和他無關的,別的事情時,她就會感到頭疼。特別是,當她一回憶起,有關於離給她的那隻黑色水晶盒的事時,腦袋裡就像被別了根鋼針,痛得一跳。不僅如此,今天晚上和莫難在一起時,也是這樣,當她想要思索一下和從前生活有關的事情時,她就會覺得心煩意亂。
“那東西在哪兒?”
看到她皺起眉頭,臉色突然有些蒼白,獨孤明眼中,閃過一絲無法隱藏的痛楚。
“……在……我的房間……”
寶芙發現自己對過去的記憶,也變得有些混亂了。在她來到暮宮前的點點滴滴,像是顛倒無序的碎片,在她的頭腦裡跳動。
“我去過你的宿舍,沒有找到那個東西。”獨孤明繼續溫柔而耐心的詢問,“你把它放在哪兒?”
真的很怪異。
寶芙明明想問:“你去過我的宿舍,為什麼?”但是,在獨孤明的注視下,她卻開始努力在想,自己到底把那隻黑色的盒子放在什麼地方。
突然,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重重的痙攣了一下。
她想起來了。
“樹下。”
“樹下?”
“我宿舍窗外的樹下。因為是很重要的東西,我害怕弄丟,不敢帶在身上,就把它藏在了窗外的樹下,從牆根數第三棵梧桐樹下!”
寶芙忍著頭痛,一口氣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