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浮現在獨孤明唇邊。
但是,笑容消逝後,那雙漆黑的眼睛裡,是一層淡淡的寞落。
他拉過潔白柔軟的羊絨毯,小心覆蓋住她裸露的身體,隨後離開這張鋪著純白色床單,連床柱也漆成純白色的希臘式四角大床。
赤身穿過大廳,他走到另一端的起居室。
同樣,這個和剛才那間偌大的臥室相比,典雅奢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房間,所有的窗戶也是緊鎖的。
“莫難。”
隨著獨孤明的一聲低喚,莫難那道嬌小纖細的身影,立刻從一扇高大的檀木門後走出來。
她今天穿的水晶紅色短裘女僕裝,很適合她的髮型,以及她的唇色。她秀麗的臉,漠無任何表情,走到獨孤明身後,仔細妥帖的為他一一打理好襯衫、褲子、領結、襪子和皮鞋。
獨孤明在鏡中審視著自己的模樣,重新將領結鬆開,換了一個簡便的樣式。
“殿下,昨晚有一些低等渣滓闖進暮宮。”莫難垂手站在他身後,“他們和襲擊無盡之塔的黑暗殭屍是同夥。”
“雷赤烏還沒有找到戈家的巫女嗎?”獨孤明淡淡道,“封閉吳姬天門,我們需要戈家巫女的力量。”
“呃……”莫難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表情,“那傢伙最近,真的很像一隻病貓。”
她想起,這幾天看到雷赤烏時,他偶爾會顯露神不守舍的樣子。紫鼎家赫赫有名的戰將,竟然會這麼不在狀態,實在匪夷所思。
“他的病,會好的。”獨孤明想起,雷赤烏和戈家那位巫女在永夜島的小插曲,他不禁低聲一笑,“成易的女魔頭怎麼樣?”
他口中的女魔頭,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姑姑獨孤伽羅,金蟬家另一位甦醒的尊長。
成易遵照他的命令,一直和獨孤伽羅接近,就是為了監視獨孤家伽羅。
“和殿下想的一樣。”
莫難一雙秀美的鳳目中,閃過兩道寒光。
獨孤明透過鏡面,看到莫難的眼神,便已經明瞭她話中的涵義。他轉身走到桌邊,端起莫難泡好的陳年普洱,微微咭了一口。抬起眼眸時,他看到莫難還是怔怔望著自己發呆,似乎已經出了神。
不禁莞爾,他淡淡道。
“你想說什麼?”
“殿下……”莫難朝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蠱惑,總有一天會解除,那時……”
她欲言又止。
雖然早已知道,獨孤明對寶芙的等待,已經失去耐心。但她還是感到詫異,他竟會這樣性急,居然對寶芙施行蠱惑,讓她的腦子裡什麼都不能想,只能想著他。如同一個失去靈魂的玩偶,除了接受他的愛澤之外,她就是個廢物。
這對一個女人來說,委實太殘忍。
獨孤明沒有回答,他玉石雕刻般的俊美臉龐,依然雪白而岑寂,但是他手中的那盞紫砂杯,突然“乒”的一聲,碎成齏粉。
於是莫難明白,她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立即就衝到獨孤明身邊,她解下系在頸上的絲巾,小心翼翼的擦拭掉,濺到他手上的茶漬。
“殿下好任性……”莫難捧起獨孤明的手,伸出一點兒粉紅色的舌尖,輕輕舔吮著,他指尖上被燙起的一個細小燎泡,“……真像一個孩子!”
她抬起臉龐,對獨孤明微微一笑,秀氣的單眼皮眼睛,立刻成了兩輪彎彎的月牙。
獨孤明愣了愣,他完全沒有想到,莫難竟會這樣形容他。
……任性的……孩子!
“差點兒忘了!”莫難突然想起什麼,“伏魔族的司徒長老和日落山學院的校董代理關馬,已經在外面等你一天了。”
“一天?”
獨孤明微感詫異,他並不覺得時間過得那樣久。
“殿下和寶芙小姐……”莫難垂下眼皮,“已經在臥室裡,待了一天一夜。”
原來,他們在一起已經有一天一夜。獨孤明這時才暗暗責罵自己荒唐,並感到懊悔。他無所謂,但是對於寶芙那樣柔弱的身體,一天一夜沒有進食水米,僅僅只是喝過他的血,會讓她垮掉的。
“莫難,叫她起床吃飯。”獨孤明安靜的聲音,這時洩出一絲無法隱藏的焦慮,“告訴她乖乖等我,我很快回來。”
他在離開房間時,就是這樣想。
寶芙會像他溫柔聽話的小妻子,在那個閃耀著水晶燈光的房間,安靜的等待他。而他,絕不會再讓她接觸,任何對她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