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流落到民間一般,養尊處優的占夢官也要為自己的生計著想了,而我居然探究到,這個城市就有一位靠占夢為生的人。
這種人往往和市井騙子沒有太大的區別,而事實正是如此,真理與謊言,荒謬和現實總是一線之隔,如果都那麼好區分,也就沒那麼多煩惱事了,所謂大智若愚大奸若忠,大師和騙子自然我等凡人肉眼是分辨不出來的。
當然,在我去見他的路上,仍然對這種事抱著懷疑態度。
這個奇異的男人居住在一片貧民窟內,我們對算命先生最喜歡諷刺的一句話就是:“既然你這麼準,為什麼不把自己的命算好點呢?”而我自然也萌生出這種想法,但既然來了,見一見也不會損失什麼。
四處追打著的髒著小臉的少年,看見陌生人就害羞的躲藏在牆角,猶如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探著腦袋睜著大眼睛望著我,收破爛的老人,和靠著一輛拖車的移動早餐店,一切彷彿都很熟悉,我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兒時居住的地方,只是二十年後,這些地方彷彿從未曾變化過一樣。
這個被大家喚作老葉的占夢者在這一帶非常出名,隨便問個人他都能講出一堆關於老葉的故事。
只是大家聽說我現在要去找他,都搖頭說不要,他們說要找老葉,最好入夜以後再去。
我當然更加的好奇,不顧大家的勸阻來到老葉的住處——一個在這一帶少見的帶有庭院的磚瓦房,青磚白瓦,潔淨如洗,和周遭的木棚低矮如柴房的的房屋形成很強烈的反差,庭院裡右邊擺放著一些盆栽,只是相當奇怪,陶盆裡只有黑色的泥土,什麼都沒有種,想必主人還沒有決定好,另外還有一直半咪著眼睛毛色黑白相間的貓咪趴在門口打盹。
我小心地走過去,拉開了圍欄的木門,伴隨著咯吱一聲,似被驚醒的貓警覺地抬起頭,但身體依舊保持著躺的姿勢,它圓睜著雙眼望著我。
當我逐漸走進由貓把手的大門時候,這隻貓忽然弓著腰向後伸去,接著猛地跳了起來,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猶如一直豪豬,體型也大了,它彎起腰,對著我,咽喉發出的聲音讓我想起了準備攻擊獵物前的響尾蛇。而且它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奇怪,我卻一直說不上來。
我只好呆在原地不動,對著門喊了句。不多久,大門開啟,一個人影走了出來,四十來歲,滿臉絡腮鬍子,寬額劍眉,隆鼻闊嘴,四方國字臉,身材雖然不十分高大,卻相當健壯魁梧,他蹲下來,一把拎起那很不友好的貓咪的脖子,猶如提著一塊毛被子一樣,貓忽然也老實很多。
“別鬧了。”中年男人朝貓屁股輕輕一拍,便不再搭理它,貓也知趣的走到一邊繼續睡覺了。
“進來吧。”男人看都不看我,低頭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滿是油膩,幾乎已經結成了半透明的油殼子,自顧自地走進了屋子,我當然也跟了進去。
房間裡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和木頭的清新味道,所有的傢俱似乎都未曾上色,保留著原始的明黃色的色調,牆壁雪白一片,猶如剛刷過一樣,我拿過一張木凳,居然還是打了蠟的,握在手裡光滑如琉璃。坐在茶几旁,老葉很快端來兩杯清茶。靠牆擺放著一張很大的木床,大概一米多高。床上鋪者白色毛巾被,前面高高隆起,想是枕頭一類的東西。
老葉招待我喝茶坐下後站了起來說占卜這種事情要沐浴更衣,你就算了,不過也要燒柱香,以示虔誠,說完從床下掏出一根香遞給我,燒罷後自己就走進裡屋,沒多久,聽見裡面又水聲傳來,再等片刻,老葉走了出來。
這次卻和先前大不相同,面龐乾淨,挺胸直背,穿著一套類似道袍但有是白顏的長衫,上面只在胸前印著一副八卦。
“夢為天機,解夢者不吉,所以幹我們這行的越來越少,而我也看夢而言,普通無關痛癢的我可以告訴,但事關生死興亡,我便不再說話,希望您能見諒。”老葉忽然對我鞠了躬,說罷,站在我面前。
“其實我不想解夢,更不想知道關於未來什麼的,不過倒是想聽聽葉先生在解過那麼多夢,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發生過。”我儘量措辭謹慎些。
老葉眼珠子往上翻動了幾下。
“當然是有,只是怕你不信。”
“未曾細說,何來不信。”我笑談。
“既然這樣,那我告訴你吧。”老葉知道我不是來解夢的,反倒有些輕鬆,脫去鞋盤起雙腿端正地坐在木床上。
“解夢和占夢並不相同,解夢是幫人釋夢,而占夢不一樣,那是來人問我們問題,我們靠自己做夢了來得出結果,就如同算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