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我們也有準備。”
周契抬頭看天,“這是方尋墨留下的招數,讓一群可能入魔的道士充當誘餌,如果魔道士粗心大意地試圖拉攏你們,就會引狼入室,對吧?”
“多說無益,周契,你不要以為自己無所不知,想想你曾經犯過的錯誤吧。”
“慕行秋。”周契說出這個名字,他的確犯過重大的錯誤,以至於敗給一名吸氣道士——慕行秋從龍魔那裡得來的星落內丹不被承認——但他相信,如果再戰一次,他絕不會輕敵,就像這一次,他不會因為對方是一群星落道士就保留實力。
在山崖上觀戰的老撞終於能夠開口說話了,“這就是約戰嗎?怎麼還不開打?”
“已經開始了。”飛飛在另一邊略有些興奮地說,小臉泛紅,“他們在改造’天時‘,讓周圍的環境更適合自己施法,待會動手的時候就能佔據上風。”
“這麼麻煩?”老撞睜大眼睛,瞧不出半分端倪,雨過天晴,朝陽初升,風是涼的,空氣是清新的,一切都很正常,“道統幹嘛不多留點人?用不著什麼天時,一下子就打贏了。”
飛飛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兩妖都看向左流英,飛飛很快就扭過頭,老撞卻盯著不放,他被異史君假扮的左流英修復過斷角妖丹,因此印象頗為複雜。
或許是因為老撞盯得太執著了,或許是左流英湊巧想說話,總之他開口了,不是回答,而是提問,“何為魔念?”
老撞一愣,撓撓頭,“就是……魔的念?”
飛飛強忍笑意,覺得這個問題是提給自己的,“魔念其實就是凡念。”
左流英未置可否,老撞卻糊塗了,又撓撓頭,“凡念不就是咱們這些妖族和普通人類的念頭?怎麼會是魔念呢?”
崖下的兩夥道士仍在爭奪“天時”,周契和蘭奇章偶爾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老撞頗感無聊,因此疑惑也特別多。
飛飛讀過不少道書,但是對老撞解釋這種事還是很困難,尋思了一會才說:“好比出生不久的嬰兒,餓的時候又哭又鬧,抓住食物輕易不肯放手。這是嬰兒之念……”
“這沒用,嬰兒沒力氣,手握得再緊,父母也能奪走食物。”
“正是這個道理,嬰兒之念無害,是因為他們太弱小,如果相同的念頭放在更有力量的成年妖族與人類腦子裡,那就是貪婪與蠻橫。”
“你到底想說什麼?貪婪與蠻橫我見多了。”
“普通妖族與人類因為弱小,所以七情六慾、種種念頭沒有太大危害,或許還有好處。道士因為強大,因為無所不能,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念頭都是魔念:美食,妖之所欲,人之所好,卻終有肚皮鼓鼓再也吃不下去的時候,道士若有此欲,口腹如溝壑,終日吃個不停也難以滿足。越不滿足越貪,最終會成為魔念。”
老撞似有所悟,“有點明白了,我喜歡打架。可是打累了就得休息,如果我是道士,總也不知道累,那就會一直打下去——呵呵。這倒挺有意思。”
“可是從捱打者的角度看,你就是極大的惡徒,因此也就有了魔念。一名妖兵的嗜殺即是勇敢。一名妖將的嗜殺或是殘忍或是職責,一名妖王的嗜殺卻只是無情與暴虐。貧賤者好財為害甚微,甚至是上進的表現,權貴好財,卻總要為害一方。魔念只追逐實力,實力也最易轉為魔念。”
“這麼說境界越高的道士越容易入魔嘍?”
“所以心境與實力要相符,高等道士的心境更加平穩,抵消了入魔的危險。”
老撞擰著眉頭,覺得這事太複雜了些,但又有些道理,“這個叫周契的傢伙是高等道士不也入魔了嗎?他貪的是什麼?”
飛飛回答不出來了。
“他貪的是道。”左流英說,關於“魔”,沒有道士比他懂得更多,“修行就是高等道士的食物、七情六慾和一切,魔種會讓道士看到一個全新的領域,看上去比道統的修行之法更簡單、更合理、更有前途,沒有道士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
至於普通人類與妖族,就只是魔種的載體,為它提供營養,供它壯大。
老撞茫然地看著山崖下方正在進行的“鬥法”,覺得左流英的話跟所謂的天時一樣,看不見摸不著,似乎有又似乎沒有。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當道士,誰能告訴我,這兩夥道士打到什麼哪一步了。”
飛飛的眼界已到極限,他能感覺到形勢越來越緊張,卻判斷不出具體程度。
左流英用手中竹杖在地上敲了兩下,讓兩妖也能看到自己眼中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