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鏡大臣的胖手在桌子上拍打。好像面前就站著一個他不喜歡的魔奴,“不過火樹王總是仁慈的。經常給這些傢伙許配妻子,讓他們生育,一旦有了孩子,他們就會變得老實。這是一個好辦法,但是太慢。”
西鏡大臣一邊說一邊在桌子上的雜物堆中翻揀,終於找到一枚黑木製成的牌子,“這是通行令牌,我會帶你去島上,見那個得病的魔奴。說句對陛下不敬的話,我不認為那名魔奴會是符籙師,就算你的說法是正確的,這裡面還是有明顯的矛盾之處:奪取一名年輕有為官吏的身體,可以理解,奪一個魔奴的身體有什麼用呢?而且還是一個……不聽話的魔奴,早晚會被殺死。”
“世上常有出人意料的事情。”慕行秋說,對止步邦的印象在慢慢改變,這裡的臣民純樸,但也殘忍,說起魔奴好像那就是一群牲畜。
“止步邦沒有,十幾萬年了,止步邦一直就這樣,魔奴總是保持在三千左右,火樹總是三萬三千棵,所有新鮮玩意兒都是符籙師和你們這些闖入者帶來的。”西鏡大臣有些憤慨,“你帶來的東西非常不好,陛下居然信任你,我很意外。”
西鏡大臣點選了十名衛兵護送他與慕行秋,一路上都在批判各種各樣的“新鮮玩意兒”,他聽說過魔族即將重返世間的傳說,卻一點也不在意,“這是外面的又一次變動,新皇朝即將建立,可止步邦不會受到影響,我們為整個世界種樹,然後從龍賓會那裡得到報酬,龍賓會完蛋了,也會有虎賓會、豹賓會,就算是魔賓會又能怎樣?一切還是照舊……”
慕行秋很少回應,在找到野林鎮的親人之前,他不打算再與止步邦發生爭執,而是在想西鏡大臣之前的一句話,一名追逐權勢的換魂者,為什麼要附身在一名魔奴體內?
魔像被留在原處,慕行秋對它施展了幾道幻術,然後與大臣、衛兵騎馬從西門出王宮,很快就到了海邊碼頭,船隻早已備好,連人帶馬一塊運到島上。
西鏡大臣仍然滔滔不絕地講述止步邦的傳統與自己的為官之道,慕行秋卻在默默觀察,他對一件事一直有點納悶,於是打斷大臣,“止步邦的百姓住在哪?我好像一座普通房屋也沒見到。”
西鏡大臣的肥胖絲毫掩飾不住臉上的嚴肅,冷冷地打量慕行秋,過了一會才回道:“前面不就是。”
遠荒半島,或者說遠荒島就在眼前,火焰、樹木、房屋全都清晰可見。
島上大部分地域都是火焰,外圍種著三層遺木。在止步邦,它們有一個更簡單的稱呼——火樹,如此一來。留下的空地就很少了,最外層火樹林離海邊遠則裡許。近則三十餘步,就是這麼一條環線地帶,卻聚居著止步邦一多半的百姓與全部魔奴。
“大陸屬於火樹王和他的親信。”上岸之後,西鏡大臣遙望對岸,好像已經產生思鄉之情,“不能讓百姓離陛下太近,那會滋長他們的驕傲與野心。”
慕行秋也向對岸遙望,高處的王宮被茂盛的樹木阻擋。只露出幾處尖角,可他看到得更多,透過留在魔像身上的幻術,他瞧見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大量衛兵正想方設法移動魔像,還有更多的衛兵與官吏在跑來跑去,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被搬出來,像是施法的器具。
慕行秋露出微笑,火樹王心急火燎地將他支到島上,果然另有目的。
“宮殿裡有一名換魂者,魔奴中間有一名。還剩下四名換魂者不知去向,大人久在宮中,可曾聽說近幾個月來還有誰得過怪病?”
“沒有。”西鏡大臣斬釘截鐵地說。“來吧,咱們快點解決這邊的事情,然後我們會進行一次全面調查的。”
西鏡大臣沒有深入島內,就留在碼頭上,騎著馬,命令島上計程車兵去將魔奴帶來,然後對慕行秋說:“這個魔奴不老實,居然給自己起了一個名字叫’雷驚‘,但他們的真名不會因此改變。張阿三,簡單清晰。跟他的地位非常適合。”
“雷驚。”慕行秋低聲唸叨,的確從這個名字裡感受到魔奴的不同尋常。
“古神教的信徒都是這麼古怪。”
慕行秋一下子明白了。古神教的標誌是四個口組成的雷字元,所以這個張阿三乾脆改姓雷。
“這裡也有古神教?”
“又是你們這些闖入者帶來的新鮮玩意兒之一,信徒還不少哩,這也是我為什麼一直沒收拾這個張阿三的原因,只除掉一個不行,得將古神教連根拔起,但是得經過計算,不能破壞平衡……”
士兵們押過來一名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男子個頭不高,膚色黎黑,瘦而精幹,眼角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