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認得黑凰,滿臉堆笑地說:“凰仙怎麼來了?你不是在朝東鎮嗎?”
稱妖為仙是舍國身的風俗與尊稱,黑凰不認得妖術師,懶得對他施展幻術,冷淡地嗯了一聲,然後以命令的口吻說:“送我上山。”
拓山不算高,但是不準飛行,必須由妖術師送上去。
妖術師有些為難。“凰仙應該知道,如今這拓山不比從前,由魔王親自坐陣,手下還有十幾名道爺護佑。不是能隨便上去的,凰仙有魔王的召見令嗎?”
妖術師這是明知故問,所有召見令他都能見到副本,斷不會對黑凰的出現一無所知。
黑凰微微一笑。雖然容貌模糊不清,這一笑卻如春風撲面,對面的妖術師骨頭酥了半邊。“要不我向上面通報一聲?魔王跟凰仙很熟,沒準她願意現在就見你。”
“好啊,那就謝謝你了。”黑凰柔聲道,這對她來說只是牛刀小試。
半妖的審美觀念與人類近似,再加上一點魔族幻術的影響,妖術師的另半邊骨頭也酥了,站在原地呆了一會,才連連點頭,“我這就去……”
“等等。”
妖術師急忙止步,若有期待地看著黑凰,臉上的笑容簡直快要融化了。
“告訴上面,說我還帶來一位客人。”
妖術師茫然地四處看了看,“客人?哪來的客人?等等,你是說‘人’?”
“他叫慕行秋,是位很英俊的客人,英俊到像你這樣的半妖都不好意思站在他身邊。”黑凰的聲音越來越軟,突然毫無來由地強硬起來,就像是奸商收到全部款項的嘴臉,冷冷地說:“沒用的蠢貨,還不快去通報。”
可憐的妖術師上一刻還在溫暖柔情的安樂窩裡,下一刻就被狠狠一腳踹進了風雨交中的寒夜,他卻沒有發怒,而是如喪家之犬一般倉皇跑向山崖,慌亂中甚至忘了施展妖術,撞在崖壁上,額上起了一個大包,再度前衝才進入山內。
黑凰嘴角微翹,“道尊瞧我的魔族幻術還用得嗎?什麼時候指點我兩招,讓我受用終生,什麼時候都行……”
妖術師又從山崖裡露出半截身子,一手按著額上的大包,驚奇無比地問:“慕行秋?在群妖之地自稱道尊和妖師的慕行秋?”
黑凰嘴角的微笑瞬間消失,冷冷地看著妖術師,好像他是一隻渾身髒兮兮卻非要向人類獻媚的野狗,妖術師訕訕地退回山內,再也不敢多問。
黑凰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她倒是不著急,站在山前的平地上四處張望,時不時對腦海中的幻術說幾句,相信慕行秋不管在哪都能聽見。
“妖族的歷史比人類還要久遠,我們以此為榮,可能正因為如此,我們也特別喜歡編造家族傳說,像這座拓山,就因為名字起得好,成了捨身國王室的起源祖地,沒準這裡從前是座荒山,瞧附近的樹,都不是古樹,大概是近幾十年種上的。”
“道士也愛撒謊,什麼初代三祖啊、道魔大戰啊,不是說沒有,可真實情況跟記載總是天差地別。”
“你能用幻術跟我說話嗎?我很無聊,自己跟自己說話也顯得很傻。”
“不說就算了。我腦子裡有不少珍貴的記憶,你可以隨便欣賞,不用客氣,就當是加深瞭解了。你會看到一隻可憐巴的小女妖是怎麼走遍天下拜師學藝,一步步成為大妖黑凰的。還有別的記憶,多少人類與妖族想看而不得,你可以……隨心所欲。”
“斷流城的記憶你最應該看一下,當時你還是吸氣小道士,卻擋住了巨妖王的大軍,毀掉了妖火之山。瞧瞧當時我對你的印象,呵呵。那時的你就算被我殺死,也沒資格見到我的容貌……”
“山上已經接到訊息了,說不定正在到處搜尋你的下落,你很聰明,所以肯定會換個地方躲藏起來,不會就跟在我身後吧?”
黑凰緩緩轉了一圈,對每個方向都露出笑容。
妖術師從山裡出來了,正好看到這笑容,失效不久的魔族幻術再度將他攫住,滿腔警惕瞬間化為烏有。他又露出諂媚的嘴臉,“凰仙與魔王果然交情匪淺,魔王請您上去,請跟我來。”
黑凰收起笑容,抬頭向天空看了一眼,已經是正午了。
拓山內部有一座井似的深洞,直通山頂,在這裡更不能施展任何法術與妖術了,黑凰進入一隻鐵籠裡。數條鐵鏈嘩嘩啦啦地將鐵籠牽引上去,妖術師留在原處抬頭仰望,良久方才收回目光,低聲罵了一句。“好橫的女妖,拿我尋開心,看你能得意多久。”
黑凰早已妖術師忘在腦後,伸手握住一根鐵棍。“